半山腰茶馆的老太太送了一只野鸭子上来,据说是十年老寒鸭,快成精了,要她趁它成精之前赶紧炖汤。
朴浦泽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她在水池边杀鸭子。纤细的女孩穿着黑色蓬蓬裙,一看就是陈利亚的古典宫廷风格。头发松松挽起,袖子折到小臂,熟练地把鸭子按在水池边,一手挽刀,飞快地在脖子上一抹。
血液立刻喷射出来。
但她角度对的很好,基本没有溅出碗外。琥珀色琉璃碗,纤手碧血,居然有种弱质美感。
血放完了,她把鸭子扔在空地上。看它从小路这头挣扎到小路那头,眼光逐渐灰白,不动了。
李维多摆了张小凳子,在花园里坐下。拎起翅膀,把它浸在滚水里,一壶热水浇下去,毛发褪开。
“朴警官晚上也想留下来喝鸭汤吗?”
“时间来不及,不然确实想尝尝。”
如果不是气质撑着,她现在简直就像一个真正的山野妇人,一身都是毛和粪便的味道。
“毕竟我第一次看见有人敢在陈利亚的花园里放血,弄得到处血淋淋,居然还完好无损坐在我面前,没有被他下黑手搞死,你的手艺应该非常好吧?”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他站在她侧面,她面容映着晚霞,沉静而无表情。毛发大块大块被她撕下来,朴浦泽忍不住想起工业化的农田,那些机器收割稻谷,也是这样的场景,麦田成片成片倒下来。
那只鸭子的神经没有死透,偶尔间歇性抽搐一下。
朴浦泽看着她在围裙上擦了擦双手,从一边拿起小镊子,开始夹肉里留下的毛发。
“你好像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怕?”
“毕竟是杀生。”
“人类不畏惧杀生,是杀生畏惧人类,警官。”
李维多把光秃秃的鸭子扔在盆子里,剖开它腹部:
“你吃过鸭子吗?那炖鸡呢?你腰上围的是不是牛皮的皮带?脚上穿的是不是羊皮的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