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来的谨慎行事没有白费, 晋阳公主终于愿意听取他的意见,无论是否认可, 只要她肯听就好。
谢云殊道:“如今看来,建州刘氏在其中确实动了手脚,只是还需弄清楚几个问题,其一,到底是漫堤,还是在河堤上做了手脚;其二,擅动河堤不是小事,河堤上会派驻巡逻人员,为何没有人发现;其三,宝陵乡水灾,死伤数人,县衙不可能毫无所觉,是否上下勾结;其四,刘氏到底是为了买田,还是借此名义另有所图。”
景曦微微颔首,道:“不错。”
她停了片刻,又道:“第二点本宫就可以回答你,河堤派驻巡逻人员这一条是先帝兴修安怀运河时颁布的规定,但这一条早就被证明根本是异想天开——以河堤的长度,要派人巡逻,花费的人力惊人,然而先帝没有对此做出有效的规定——人从哪里调?花费的银两是地方自筹还是层层调拨?该州县衙门负责,还是该巡检司负责?”
谢云殊听得目瞪口呆。他心思灵透,对朝堂上这些推诿花招却是一窍不通。
景曦总结道:“所以,满朝都没人拿这句话当真,不过虚应差事而已。”
“你还漏了一点。”景曦语气轻缓道,“刘氏在其中动了手脚,那出这个主意的,是建州刘氏本家呢,还是田庄上这些家奴胆大包天。自作主张?”
谢云殊下意识道:“家奴哪敢做这个主?”
“那京城不远处的驿站为什么会空空荡荡?”景曦瞥他一眼,“在天子脚下弄鬼,不是更大胆吗?”
谢云殊怔住。
景曦轻声道:“你自己长于世家,所以在看待世家的问题上,难免会灯下黑——主子只要随口一句,下面的人自然会前仆后继地把事办成了,也不拘用什么手段,你信不信,若是建州刘氏的主事人知道因为这几百亩田动了堤坝,立刻就能气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