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景听眠舟来意后大怒:“老夫凭什么教?”
眼睛一眯,看花翥时凶神恶煞,看眠舟时却满脸笑容。“不过,你若嫁给小舟,老夫便帮你。”
花翥无奈:“前辈,使不得……”
“男婚女嫁,为何使不得?东方死鬼若不是留下你给小舟儿做娘子,为何留你做徒儿?东方老鬼又不喜欢女子,男弟子但凡有几分姿色的,无不被他……”
眠舟重重咳了一声,插话:“舟儿现在也不会娶小师妹。”
“那便不教。”徐若景看向眠舟,面上挤满了笑。“小舟儿,徐伯伯教你兵法可好?”
“不学。”
徐若景痛心疾首:“小舟儿!徐伯伯活不了几个月了,你便当帮徐伯伯了个心愿?”
“你教小师妹。”
“小舟儿,不听话!”
“喔。”
徐若景与眠舟争吵不休。
花翥疑窦越重。徐若景已是耄耋之年,说话颠三倒四,被称作军事奇才却又被嘲弄不过是纸上谈兵。
她多少不相信此人之能。
被眠舟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徐若景沉沉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花翥。
眠舟歪着头,眼珠转了转:“徐伯伯,师父过去一直说你纸上谈兵,您想,您都快死了,一生毫无建树,若将来徐伯伯死了,下地狱见到师父,难道不想吹嘘下自己在人间的本事?”
花翥险些一口气噎着自己。
徐若景来后眠舟说话比往日多了一倍也就罢了,她是头一次见眠舟这般信口开河。
只敢小心翼翼道:“师兄,对长辈,别……”
“小舟儿!”徐若景双目瞪大,气鼓鼓从鼻翼出了两口气,一张嘴便露出一口残缺不全、黑黄的牙。
“小舟儿说得有几分道理,老夫是将死之人,下地狱也得给东方死鬼看眼老夫的本事!何况若不是被小舟儿寻到老夫,老夫早已冻死饿死在烂草窝中。就算帮帮小舟儿。小妮子,过来。”
“前辈。”
将被褥朝身上拉了拉,双目浑浊的徐若景懒洋洋打着哈欠。“小妮子。小舟儿带老夫来时,老夫看见院中有一形容古怪的箭头,听说是蛮族用的。蛮族还用那物杀了你们一员大将。”
“是……”
“老夫问你。那物只能使用一次。为何?”
花翥头微微一扬,摁下满心惊讶。那害死朱曦飞的形容古怪的弩只可使用一次之事本是阿东不留意说出,军中知晓此事的除了她便是牟齐儿。
为何那弩只可用一次?
她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徐若景只不过路过,如何知晓?
她索性认怂,承认自己不知。
“蠢货!军政商,关联密切,缺一不可。老夫给你一夜,你想得出答案,老夫便教你。”
“是。”
“你,小妮子,今夜在军帐外站一夜,不许睡,是为尊师重道。”
“……是。”
眠舟已蜷缩在角落打瞌睡。
徐若景也睡了,将整个自己裹在被褥中,一动不动。
花翥简单处理过军中之事,黄昏起便立在徐若景的军账外。披战甲,一动不动。
军中将士们经过,见她这般,窃窃私语。李元春与刘三花见她辛苦,闹着帮着她站立片许,花翥只令他们退下。
“将军,那老头古古怪怪……你……”
花翥只令他们退下。
贺紫羽也拽着花落颜来陪着站,也被花翥令人带去温暖的帐中。
牟齐儿责备道:“翥小将军!那老头古里古怪,说话颠三倒四,你何苦……”
花翥依旧摆手让牟齐儿先走。
“尊师重道。”
“可……”
“尊师重道。”
“将……是。属下明白。”
夜深。
虽已是二月中旬,却又下起了细雪。细细密密,落在花翥眉间发上,先瞬间便化了,后慢慢堆积,一点一点。花翥头上便积上了毛茸茸的雪。
军中渐渐响起细密的鼾声。男女兵分营,可数万人的军中怎么都有不规矩的,夜间值营的将士路过,见她一动不动,对徐若景颇有几分微词。
“若那老头不过是口舌如簧、力有不逮,花将军岂不是白白受罪?”
花翥一笑,喝令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