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朱厚烷的儿子,朱载堉,是个出了名的大孝子。
在他爹被囚禁期间,彼时才15岁的朱载堉,在禁宫外筑了一座土屋。
这种做法无非在向嘉靖表示抗议,不把我爹放出来,我就一直住在这里。
一间屋,六尺地,这一住就是19年。
凤阳当地的老百姓都知道郑王爷是冤枉的,就将土屋的那条街改了个名字,叫枉街!
直到19年后,隆庆皇帝登基,才把郑王爷放了出来。
回忆着朱家这对父子的往事,朱翊钧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不像朱家其他宗室趋炎附势,跟地方官同流合污。
要么干脆摊平,要么落草为寇,在民间口碑极差。
唯独郑王这对父子却很懂事,甚至懂事得让人心疼。
朱翊钧抹了抹眼泪,随后吩咐陈矩起草诏书。
“命南京礼部筹备郑王袭爵一切事宜,拨银三千两,为郑王风光大葬。”
陈矩嗫嚅道:“皇爷这样不妥吧,南京礼部可是出了名的抠门,三千两恐怕他们会说拿不出来!”
“你让小安子带上朕的诏书,外加东厂番子和锦衣卫随行。谁要是不肯遵从朕的旨意,立刻上门抄家,朕就不信他们拿不出钱来!”
“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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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冬的春雪缓缓落下,为这欢庆的忠州增添一抹喜色。
不久前,县衙牵头、乡绅出钱,在四海镖局展开了一场相亲大会。
会散以后,有人一见钟情,当场结成秦晋之好。
也有人黯然神伤,抱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更有人看着碗里的,心里惦记着锅里的。
媒婆来了一个又一个,都快把知县家的门槛踩断了,却被秦民屏装疯卖傻吓跑了。
秦葵被气得吹胡子瞪眼,要不是秦邦屏拦着,就差点拔剑砍了这个逆子。
“让你去相亲,居然对人家姑娘说自己有龙阳之好!”
“媒婆上门说亲,还把人家给吓跑了!”
“山长家的才女,被你说成克夫!”
“酆都知县家的千金,嫌弃人家长得胖。”
“李员外的闺女,又说人家出身低配不上你!”
秦葵把这些黄花大闺女的画像,一张张扔到秦民屏面前。
而后指着儿子劈头盖脸的骂:
“睁开你狗眼看看,这些黄花大闺女,哪个配不上你?”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尖嘴猴腮,哪有一点君子风度?”
“你大哥孝顺,十六岁早早成了家。让你爹没到不惑之年就喜当爷。”
“你二哥弃文从医,杏林之中颇有建树,还能放下世俗偏见,娶医女嫁进咱家。”
“你三姐凭借一介女儿身,立下赫赫战功,年纪轻轻就被封为七品诰命夫人。”
“连隔壁李家的家丁杨继祖,都已经和酆都的黄员外定亲了。”
“你看看你,文不成,武不就,至今没往家里挣半两银子,未立寸功。”
“秦民屏,我告诉你,下次如果媒婆上门说亲,不管对方品相家世如何,只要是良家子。我和你娘,都会替你答应下来。”
“到时你不娶也得娶!”
一说到逼婚,秦民屏瞬间就炸毛了。
“爹!你这不是在逼婚吗?”
“婚姻大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此事可由不得你。”
秦民屏简直要被逼疯了,万一娶进门的良家子是个龅牙妹,那简直比阉了他还难受。
“爹,我就把话放这了,无论你怎么逼我,我死也不会娶的。”
秦邦屏被弟弟的口出狂言吓得脸色煞白,忙出言训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跟爹讲话,你不想活啦?赶紧给爹认错。”
“我没错,干嘛要认?”
“逆子。”
秦葵拎起藤条,给小儿子来了顿竹笋炒腊肉。
挨了几下后,秦民屏猛然站起来怒视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