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双手被捆,跪在地上等待审判。
他此时无比后悔,明明这场战斗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自己却抛下队友跑了。
往大了说,这种行为叫背叛。
擅离职守等于叛逃,这句话是写在卫所军法条文里的。
“头儿,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逃!”
“能不能饶我一命,我是真不想死啊!”
“我家里有个五旬老母还要养老送终,我媳妇再过一个月就要生了。”
“我想看看娃儿是男是女...再死也好!”
“呜呜呜...”
他无比清楚,落到李弘贞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手中,自己绝对死定了。
于是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把头埋在地上放声大哭。
见他哭得十分可怜,与他关系好的士兵,也都来替他求情。
“头儿,念在他是初犯,您饶了他吧。”
“是啊!任谁遇到大批蛮子来攻,谁都会害怕。”
“毕竟也不是人人都有头儿这般高超的武艺。”
李弘贞无视他人的求情,言辞犀利的说道:“你身为大明将士,自当有保境安民之责。倘若外敌来犯,你的临阵脱逃不仅会害死同营袍泽,还会致使黎民百姓被外敌屠戮。所以,我饶不得你。”
说完,薅住王五的头发提了起来,一记膝顶重重砸在胸膛上。
接着一脚踩着王五的胸口,双手高高举起倭刀。
昔日相处的袍泽,因为犯了军法即将死在刀下。
丁字营的士兵垂下脑袋为其默哀:兄弟,走好吧。
王五盯着李弘贞手里那把还在淌血的刀,知道头儿一刀下去快准狠,一定不会感觉到痛苦,也就闭上眼睛认命了。
“唰”的一声,刀刃带着劲风在王五耳边响起。
然而,他却感知不到一丁点疼,唯独只感觉到头发好像没了。
当他慢慢睁开眼的时候,惊奇地发现脑袋还连在身体上。
那个审判者也收起了刀,并对自己说了一句足以影响命运的话:
“念你一片孝心,便不取你脑袋,今日暂以割发代首,若来日再犯,定斩不饶!”
说完,歘的一声收刀入鞘,帅气的转身离开。
王五挣扎爬起来,对着李弘贞的背影颤颤巍巍行礼:“多...多谢头儿不杀之恩!”
此间事了,大伙开始打扫战场。
由于回去的路程不再运送煤炭,也不用看守奴隶,所以都把阵亡将士的尸体一起带走。
虽然击退了一千野蛮人,但大家脸上并没有出现胜利的喜悦,反而个个都如丧考妣。
尤其是覃仁,但绝对不是因为亲兵的阵亡而伤心。
而是花了那么多银子,买了那么多奴隶,最后全都跑光了。
这一路上冯大海喋喋不休,一直在叫嚣着要找到蛮子的老巢,把他们全部屠光为兄弟报仇。
相比之下,马千乘倒显得开朗许多,一直走在李弘贞身侧聊天。
“叔白,我看你杀起蛮子来心狠手辣、手段残忍,完全视他们为蝼蚁。可你为何唯独对王五下不了手,我可听说,这个王五跟你有点过节。”
李弘贞想起原历史中的崇祯年间,野蛮人的首领“奢崇明”趁大明内忧外患之际,勾结贵州土司安邦彦一同起兵反明,还恬不知耻的自封为王,国号大梁,史称奢安之乱。
当时的秦良玉正在北方痛殴金钱鼠尾,听闻老家重庆被奢崇明占领,不得不领兵连夜奔袭回援。
秦民屏也是在平定奢安之乱的过程中,不幸战死。
对于这样一个在大明背后捅刀子的野蛮民族,李弘贞当然想斩尽杀绝。
“蛮子杀了就杀了,我不会有任何道德负担。”
“而王五是汉人,放到几千年前,我的祖先可能跟他的祖先在同一片田里插秧。我如果痛下杀手杀了他,那么他家里的老母就要失去儿子、妻子失去丈夫、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我心中就会有负罪感。”
马千乘颔首赞同道:“你说得没错,蛮子寡廉鲜耻、毫无道德,这帮禽兽散则为民,聚则为盗,只有刀枪才能教他们做人。”
“我不认同你的看法,在我眼里蛮子根本不配做人,即便他们暂时人畜无害,将来我们这个国家一旦衰落,他们也会趁势而起。所以只有在他们没崛起之前,对他们赶尽杀绝,才能为汉家子民万世开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