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远洋启前夜,曙光破阴霾

突然间,一阵尖锐刺耳的嘶鸣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这声音仿佛是从远古时代传来,让人毛骨悚然。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那艘长达二十丈的宝船正在发出阵阵悲鸣。此刻,它那坚固无比的龙骨似乎正遭受着某种强大力量的挤压和扭曲,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声响。

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之下,这艘庞大的宝船紧紧地绷直了粗壮的缆绳,就像是一头即将挣脱束缚、冲向大海的巨兽。而刚刚粉刷过的桐油在月色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宛如一面光滑如镜的盾牌,强烈的光线甚至刺得人们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位于桅杆顶端的周督造丝毫没有受到强光的影响,他双手紧握着了望台的栏杆,用尽全身力气向着下方的人群嘶吼道:“升帆——”

粗糙而厚实的麻质帆布“哗啦”一声展开,仿佛一只巨兽张开了它那遮天蔽日的巨口,瞬间吞没了大半个如墨染般漆黑的夜空。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犹如一道惊雷,直直地劈向众人的耳朵,震得人们的耳膜嗡嗡作响,心跳也随之加快起来。

受惊而起的一群海鸟,惊慌失措地四处乱飞。它们就像无头苍蝇一般,一头撞在了高悬于大门上方、刻有“肃靖海疆”四个大字的匾额之上。顿时,清脆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伴随着海鸟们惊恐的鸣叫和扑腾翅膀所发出的“啪啪”声,交织成一曲混乱而嘈杂的乐章。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锦衣卫们腰间所佩的长刀,因他们急速奔跑的动作相互碰撞,发出一连串清脆而急促的金属撞击之声,与海鸟的拍打声混杂在一起,更增添了几分紧张和慌乱的气氛。

此时正值寅时,汹涌澎湃的潮水如脱缰野马般奔腾而来,迅速漫过了码头的石阶。冰冷刺骨的海水无情地淹没了人们的脚背,带来一阵透心的凉意,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朱标轻轻地摩挲着手中崭新铸造而成的六分仪,感受着它光滑的表面和精致的刻度。咸涩的海风吹拂而过,带来了海洋独有的气息,但就在这股气息之中,他忽然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

朱标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船坞的角落,只见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卷已经发黑的绷带。那是郑海盗被斩断手指后包扎伤口所用之物,如今却被遗弃在此,仿佛在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激烈的战斗。

一旁的王航海家正熟练地将火铳塞进一个防水的牛皮囊中,他忧心忡忡地说道:“罗盘在这里可能会失灵。赤道附近海域的雷电太过猛烈,很容易干扰指针的指向。”

朱标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其中的凶险。然而,他心中更为担忧的却是另一件事:“据可靠消息,那些海盗极有可能会在马六甲一带设下埋伏。我们必须万分小心才行。”说着,他不自觉地握紧了藏于袖中的那块温润的玉玦,似乎从中汲取到了些许勇气和力量。

此时,从遥远的应天府方向传来了一阵更鼓之声。那鼓声顺着滔滔长江水一路飘荡而来,悠扬而又沉重,仿佛穿越时空,传递着古老城市的心跳与呼吸。

朱标的视线缓缓移向甲板之上,只见众多船工们正忙碌地穿梭其间,或拉紧绳索、或修补船帆、或搬运货物……每个人都专注于自己手头的工作,不敢有丝毫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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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朱标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了一名吴姓老船员正在系绳结的双手。老船员微微一怔,抬起头来望向朱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朱标注视着老船员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轻声问道:“老人家,您的家眷都安置妥当了吗?”

老船员的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沉默片刻之后,他伸出颤抖的右手,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郑重其事地放在朱标的掌心:“大人放心,我儿子在泉州卫当兵,家里老小也都托付给了亲戚照顾。此次出海,就算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护得大家周全!”

当那第一缕晨光如同锋利的宝剑一般刺破厚重的云层时,宝船上的锚链正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仿佛是被唤醒的巨兽在伸展筋骨。随着绞盘的缓缓转动,锚链一节节地升起,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

朱标静静地倚靠在那铸有精美日月纹饰的巨大舵轮旁,他的目光越过船头,扫视着眼前这座即将离别的港口。码头上人来人往,喧闹异常,但他的眼神却显得格外沉静而深邃,似乎想要将这一切都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之中。

十二面洁白如雪的巨大风帆高高扬起,它们的阴影宛如一片乌云般笼罩在码头之上。巧合的是,这片阴影恰好将洪武皇帝派遣而来的钦差仪仗队完全覆盖其中,使得那些身着鲜艳官服、手持旌幡的官员们也不禁微微仰头张望。

突然间,一阵清脆响亮的铜锣声响彻整个长街。这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开,惊得桅杆顶端原本栖息着的最后一只海东青振翅高飞。它那矫健的身姿划过天际,瞬间消失在了远方的蓝天白云之间。

与此同时,站在甲板中央的王航海家突然伸手用力按住了面前那个疯狂跳动的罗盘。只见罗盘上的指针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不停地左右摇摆,最终死死地指向了正西方。一旁的吴老船员见状,赶忙加快了解缆绳的速度,他那布满皱纹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示出他此刻内心的紧张与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