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觉得,参加宴会就是个给自己找戏演的游戏而已,各色人等聚集在一起讨论的都是怎么才能装的最合适。
合适到,连自己都看不出来自己是在演戏,最好让自己再吃点亏,这样就更加入戏了。
换上一身紧绷难受的礼服,踩着华丽整洁地毯,再配上脸上桀骜不驯的假脸,和旁边怨气满天的假笑服务员,一切都太正确了。
顶端的宴会是穷人想象不出来的,不管尺度多么的不受限制,反正……
乱编一点也不犯法吧?
最近被骗了,看谁都像是骗子,看谁都觉得自己是个被议论的蠢货,所以不要对于逻辑和细节太过在意,权当看疯子发疯了。
毕竟只有疯子才有可能,真的了解世界阴暗的方方面面,视角独特,但也不一定会被所有人都认可。
而且在外人看来,疯,乱,痴,混,都是招笑的热闹,不看白不看嘛!!
……
帐篷搭在豪宅里,相互贯穿着,相互支撑着,侵蚀着彼此。
华丽与沧桑并存,或许也是一种捞油水的好伪装。
虽然不懂这样的审美,尊重也懒得给。
沙粒刮擦着丝绸帐篷的声音,像一千只金箔折成的蝎子在爬行。
水晶吊灯在镂空的热风中摇晃,将戴着威尼斯面具的宾客影子,牢牢固固的投在帐篷上——
那些扭曲的剪影时而拉长如刀,时而蜷缩成毒蛛。
黄金面具的瞳孔处,偶尔也会闪过一抹,曾经不属于本人的虹膜反光。
宴会上响起带着嘈杂的乐音,弦乐三重奏的提琴声里混着暗哑的驼铃,每当低音提琴震颤时,侍者托盘上的香槟杯便悄然移位三寸——
杯底压着写满密码的羊皮纸条。
龙涎香与汗液在高温中发酵,突然有人打翻一整瓶波斯玫瑰露,甜腻的香气立刻掩盖了帐篷东南角淡淡的血腥味。
这味道,好像那里刚有人用拆信刀,给某人完成了一场微不足道的小型外科手术。
接过镶孔雀石的酒杯时,发现杯壁结着细密冰霜。
戴眼镜蛇面具的舞者掠过你身旁,裙摆扫过手背的刹那,微亮的眼睛捕捉到,她大腿绑带里藏着一把微型手枪的轮廓。
顶尖的宴会很难想象,土鳖的认知实在有限。
幻想着吞下最昂贵的第五粒鱼子酱时,舌尖突然尝到了金属的腥味,疑惑间便听到了旁边的磨刀声。
于是转头,看见侍从正拿在手里在擦拭的银餐刀,刀面映出露台上交缠的两人。
其中一位的宝石腰带扣,正抵在另一人的颈动脉上。
大家不语,只是一味的透过位置的面具去观察人心,风吹草动都可以引起惊涛骇浪的麻烦。
他们会谈些什么呢?
证券,投资,地租,国际形势,还是新出的奢侈品,新鲜的玩意儿……
午夜钟响时,所有面具都自得其乐,似乎是空气中弥漫着的大麻烟迷醉了神智。
无人在意,独自醉乐。
毕竟无人敢反抗,站了一圈的都是仆从,怕是一只反抗的苍蝇都不敢落在那甜腻的酒杯上。
风沙卷起的门帘处,站着个浑身是血却盛装华服的少年,他手里牵的骆驼正嚼着某位失踪宾客的丝绸手帕……
可是站了半天,也没人在意,少年就牵着骆驼走进了一间帐篷。
片刻后,又是一身新鲜血液的走了出来,还是没人在意,他似乎只是个独自寻仇的幽灵,连一只无辜的蚊子都没有伤害。
……
无人在意,便也不必久留,这里从来都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做出改变。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宴会已经开始一段时间,如果是晚到的话很可能引起几个眼球的注意,但也只是微微扫一眼便罢了。
走进来的这几位宾客,不是一路的,进来后就各自散开,各自找人攀谈起来。
只有一位,身材挺拔,但是过度的瘦削,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似乎都没有。
服务生端来一杯酒,这人呆滞的看了看,径直略过,还把酒杯给撞洒了。
“……唉,先生?先生!你没事吧?”服务生叹了口气,追上前去询问道。
这人戴着一张红色的面具,可是上面并没有任何的图案,只是歪歪扭扭的刻着几个奇怪的符号。
在这一众华丽的精致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但也不是特别起眼,毕竟最引人注目的主人还没有到来。
所以在此之前,谁来都不应该引起太多的注意,这是规矩。
红色面具的男人僵硬的回过身,突然有了点生气,吃力的甩了甩手,“抱歉,我没事,就是随便看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