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觉得您应当与我们站在一头。”余正青说:“您嘴上说不想招女弟子,却特意在府学建了女子舍屋。您嘴上说女子最是矫情麻烦,却悄悄给友人去了信,给她们请来了第一位女先生。您嘴上说女子难考功名,却不许她们在府学中看《女诫》、《女训》......”
余正青还没说完,周瀚江小声道:“那些个破书,有什么好看的......”
余正青笑了起来,“对啊,那些是破书,可同安县要印的,没有破书。待到以后,府学、县学、各私塾的孩子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您又为何不愿?”
话音落下,马车内陷入良久沉默。
周瀚江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袖,过了好久才说:“余大人,其实前面的话,你说错了。老夫不自私,也不怕被其他人指着鼻子骂。”
余正青眉头微皱。
之前,他便觉得周瀚江有些奇怪。
自一开始,周瀚江便不愿与他们合谋,嘴上也一直叫骂,说他们如此是“糟蹋精粹”。
但他除了嘴上话多了些、言语激烈了些,又无任何行动。
他没有给任县学山长的弟子写信,让对方站队,也没有阻止自己改制书肆,更没有将这件事捅出柳阳府。
所以周瀚江在图什么?
图能骂他们两句?
周瀚江长叹了口气,“余大人,您可知道,老夫师承何人?”
余正青疑惑看向他,“您师从柳东居士,不是吗?虽居士已先逝,但柳冬一派,都是闷头读书之人,鲜少问世事,岂会反对于您?”
且柳东一派为人甚是豁达,此次不说能支持印坊,也决计做不出反对之姿。
周瀚江摇了摇头,“其实......除却柳东老师,老夫还有位恩师。明面上,老夫并未拜入他门下,但早年间,老夫也受了他极大恩惠,可以说没有他,便没有今日的老夫。”
果然有内情。
余正青问道:“您说的......是何人?”
“故去的......嘉德伯。”
余正青心下一沉。
嘉德伯虽已故去,但爵位却被后人承了去,如今的嘉德伯心胸狭隘,自居文人之首,与余时章这个公认的“文人之首”向来极不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