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眼下,她应他方才的劝是:“所以你这回别再哼唧,咱们速战速决,旁的人就不会发现了。”
睁着一双黑山白水般干净分明的眼,灿亮且无辜。
景昭直接被这番振振有辞给激出连串的咳声来,偏手又不方便,于是只能侧过头去,怕咳出病气过给了她。
这般受制于人,当真令人难耐。
再转回头时,景昭双眸之中已有漫漫余泽,而瞧在沃檀眼里,则令她乐得弯起了唇。
受用的簇簇欢喜像才下锅的馉饳,在滚汤里头争先恐后地沉浮,更像夏日里的榆树叶子,被风一吹便扑簌簌作响。
从前嫌他是个恹恹的病秧子,可眼下,她却贪图起他这份狼狈的脆弱。喜他眼里诸多难言的无奈,说不尽的窘迫,以及动人的羞涩。
无须灯烛,在一片黑漆麻乌里头,已然极为勾人。
于是往前坐了些,不无得意地看着他:“这可不能怪我,你清心寡欲,但我是个重欲的。”
她是被拿来滚刀的那块儿囊肉,皮厚得很。可哪有姑娘家说自己重欲的?景昭本来正想着脱身之法的,此刻鼻息一松,彻底被她逗笑了。
这一笑更不得了,引得沃檀立马咽了咽口水,又语气幽深地揣测他:“其实你也想得发狂对不对?但又要端着君子的坐范,才总推来阻去的,不然……怎么这么快有感觉?是不是梦里就不安分?”
这话真是让人既冤枉,又没处找理,毕竟也不全然算是空穴来风。但几下里被她把着,被有意无意地挨着,除非他暗中生了些毛病,才真能完全安分。
酡红着脸,景昭出声极为艰难:“我并无……”
“并无什么?”沃檀忽变哀怨,人往衣襟落去:“难不成……你嫌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