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那被子是俞寒洲母亲亲手做,恐怕在幼年俞寒洲稍微长大时候,被子就会被弃用或者拆了重制。

连变成被子妖都不知道变得大一些保命,什么法术都不会,为人取暖也是拼了命才做成,丝毫不考虑后路。

“小废物。”俞寒洲低斥了一句。

只是那微阖眼里,倒映着皆是一片粉色,短短三个字也似乎带了未尽叹息,是不得诉诸于口心疼和遗憾。

许是被男人摸得舒服,小被子扭了扭,又缓缓被白光笼罩,变回了昳丽少年。

馥橙睡着时候双眉微蹙,总有种不可名状忧愁和纯真。

仿佛有什么化不开愁绪萦绕心头,以至于睡着了依旧无法释怀,需要人呵护。

他长得艳丽,神态却清纯,一看便是未经人事模样,等着人为他染上独有色彩,几乎是所有骨子里强势蛮横男人最为致命弱点。

俞寒洲将人搂紧,粗糙指腹缓缓抚过少年眉眼,试图抚平轻蹙眉心。

只是缓缓抚平了,没一会儿又微微敛起。

男人深深注视着馥橙,片刻后垂首,轻吻蹙起眉心。

馥橙被亲得发出呓语。

俞寒洲凑近了听,就只闻少年黏糊糊撒娇。

“要坐……”

“做?”俞寒洲敛起眉,低声哄,“做什么?”

馥橙仍是说梦话,好一会儿方含含糊糊地嘀咕了两句。

“坐……坐肚子……”

“……”俞寒洲垂眸审视着少年,倏而笑着捏了捏馥橙下巴,“就你骄矜。你若肯开这个口,本相哪里不让坐?”

馥橙蹭了蹭脑袋,迷迷糊糊地又被男人搂着喂了几口汤,才继续安稳地睡着。

这一夜,俞寒洲始终不错眼地盯着他。

有时候会给少年揉捏关节疏通筋骨,有时候又仅仅是看着,什么也不做。

仿佛寻回来这一个宝贝已经耗尽了全部心力,若不盯着就有可能再次不翼而飞,始终放不开手,挪不开眼,见之难舍,沉沦不忘。

馥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有了俞寒洲强势庇护,他身上不再难受,夜里也不惊梦不咳血,很是安稳。

甚至,晨起俞寒洲起身去上早朝,将外袍留着让他抱在怀里安睡,也没有惊醒他。

俞寒洲有些担忧馥橙睡晚了不愿起来用膳,一大早便搂着人,哄着喝了些滋补汤,确保馥橙不会饿着,才出了门。

重重纱帐缓缓垂落,珠帘摇曳,里头卧伏美人便看不清了。

及至下了朝,冷清京城东街又堵了些许精致华贵车架。

昨夜宰相未回府,也未曾流连烟花之地,不知宿在了哪个美人府上。贵人们愁了一夜,总是不甘心。

总要借机瞧个明白才好。

俞寒洲像是早已知晓,不过刚刚辞了老皇帝,便命人改道走了两仪门,抄小路赶回江边。

于是,本是等着堵住人问个究竟华宜郡主再次扑了个空,当即哭得撕碎了好几条帕子。

高值得知这个消息,便禀告了俞寒洲。

见男人无动于衷模样,同在马车里工部尚书轻咳了一声,道:“这华宜郡主倒是天生神力,上回将小厮扇了一耳光,直接把人扇得聋了,这回又手撕帕子。荣恩侯不过是个文人,如何生出这般闺女?”

俞寒洲闻言,手中奏折一扔,淡淡看了眼工部尚书。

工部尚书顿时讪讪摸了摸鼻子,道:“宰相大人可知其中缘由?”

俞寒洲不耐烦应付这般明知故问试探,却也知眼前人忠心,笑了笑,道:“偷天换日,乞儿都能摇身一变成郡主,何况男儿作女儿养,有何稀奇?”

老皇帝用了俞寒洲药延缓衰老,荣华长公主又是他唯一亲人,起码是皇帝自以为唯一在乎他亲人,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荣华长公主先他老死,所以早在发现俞寒洲药有用之后,皇帝便偷偷给荣华长公主用了。

哪知荣华长公主惦记着自己丈夫荣恩侯,发现神药有用,又给荣恩侯偷偷用了。

皇帝知晓之后大失所望,清楚荣华长公主到底不是个可靠,终究留了一手,只告诉荣华长公主那是修道神药,没说从哪里来。

因着心虚,老皇帝又将此事告知了俞寒洲,又立下诏书赠予了俞寒洲,承诺一旦荣华长公主说出神药事,便将荣华长公主同荣恩侯一家悉数诛杀,以此藏住秘密。

谁知,荣恩侯和荣华长公主哪怕延缓了衰老,依旧多年无所出,府中妾室同样肚子不争气,无奈,只得遵了老皇帝旨意,领养了来自民间华宜郡主,对外只称是老来得女。

当然,华宜郡主是男儿身这件事,老皇帝并不知晓。

工部尚书对此事早有察觉,只是俞寒洲替皇帝做事素来谨慎,愣是没被抓到把柄,以至于旁人就算怀疑,也查不出什么。

这会儿猜想得到确认,工部尚书瞬间舒了口气,朗声笑起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还是宰相大人信任于某,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像那起子定北侯。”

“荣恩侯早有谋逆之心,一个伪装成郡主继子不过是幌子,背地里腌臜事多是。”俞寒洲像是随口一提。

工部尚书却肃了神色,道:“荣华长公主深受帝王宠爱,何必如此?”

“自然有利可图。”俞寒洲不欲多说。

能让荣华长公主和荣恩侯造反,自然就是老皇帝藏起来神药。

毕竟他们生不出孩子,可不得活久一点?否则两人一死,荣恩侯府后继无人,便彻底没落了。

工部尚书不知此事,加上长公主一向对外称自己保养有方,熟知养生之道,倒也未曾怀疑到药上面去。

权衡片刻,青年起身作揖,道:“大人放心,某定早日查明。”

说罢,工部尚书便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俞寒洲不过是给心腹找点事做,顺便监视一下荣恩侯,见状也未曾说什么,径直回了游轮。

馥橙已经梳洗完了,正抱着被子倚靠在床头发呆。

哪想俞寒洲进来时候无声无息,连那珠帘撩起都未曾发出声响。

等到馥橙察觉眼前落了个挺拔人影,仰头去看时,却被连人带被一把抱起……

随即,一阵天旋地转,他竟是跨坐到了俞寒洲腹部上,正好紧贴着昨夜戳过腹肌……

馥橙握着拳头抵在心口,无辜地看人。

俞寒洲却勾了唇,拉着他手按到腹部上,暧.昧地带着摩挲了一下,道:“不是梦里要坐本相腹肌?如你所愿。”

馥橙臊得立刻抽回了手,背到身后,心虚道:“我才没做这种梦。”

腹肌有什么好坐?一定是俞寒洲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