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喝茶,”我低低叫了声。

潘氏甩开帕子,不咸不淡觑了眼,道:“去,把我那大红牡丹织锦外裳浆洗了,要磨破一点,仔细你的皮。”

说罢,也不看我手上的茶,依旧坐在炕上,又道:“跟你爹说,今晚别来我这,正累着呢,我却是伺候不得他的。”

我进里间,把搭在屏风上的外裳取下,离了屋子,在后间壁遇到爹爹,把潘氏的话与他说了,我瞧见爹爹老大不自在,却不敢言语。

与我,也没甚么好说的。

我倒是乖觉,把衣裳浆洗干净,晾在后院衣架上,风细细,垂着裙衫来回摆弄。

说到底,潘氏年纪上算,比我且大了六七岁罢了,想也是我曾经恁个傻,怕她作甚,要真干架,结结实实闹上一回,便罢了。

只现今我不想与她正面对上,至少不是现在,少不得听潘氏吆五喝六的骂。

才歇会儿,又听潘氏在楼上喊,道:“好娇态惯懒贼奴才!叫你几声不应,要我孝顺你不是?做什麽大家小姐样儿,不由我打你来!”

我往楼上去,远远站着道:“娘别气,小心身子,我刚刚热了水,你且要洗澡不洗?”

潘氏道:“有吃的没有,捡几样小菜我吃酒,一遭来了这漏风漏雨门头,要啥啥没有,没让人饿得慌。”

话里话外,道不尽嫌弃。

我筛了一壶酒,装了两碟细果子并三四色糕点,都端与潘氏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