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里面那方人似乎不忍心再看小姑娘掉眼泪,终于开了口,嗓音虚弱又沙哑:“你又不会答应。”
阮清脸上扬着笑,却不知道何时又落下一滴泪:“如今该做的都做完了,为何躲着我?”
裴逸看不得阮清这幅样子,索性背过身去,靠在那虚空屏障上:“阿阮,回去吧。清凉殿既已不是正道,你自然也不是什么邪魔,没人有资格不让你活着。”
阮清急了:“你什么意思?”
里面那人却避而不答。
沉沉咳了一声之后,他才费着劲笑道:“在下行将就木,苟延残喘,还能得见小美人儿一面,已是万分幸事,如今却惹美人落泪,实在不该……再与你有牵连。”
阮清想骂一声放屁,话没出口,泪却已经控制不住地一滴接一滴落下来。
“如今知道避我如蛇蝎了?你若一早不招惹我,谁会巴巴费劲寻来。”她说到这里恶狠狠抹了把脸,补充道,“亲完了就想跑,你做梦。”
这人一张嘴,总是黑白颠倒,又皮又欠。
可他从来不为自己做打算。
陈仓城中是,幽冥狱里是,清凉山上是,如今替她扛了大阵反噬,身中鲛人泪也是。
让人恨得牙痒,气红眼眶。
她垂着头,没有看到掌心附上的地方慢慢出现一道裂缝,随着“啾啾”两声传来,丝丝裂缝骤然延伸向天地之间,分崩离析。
于是,水天一色之中,她看到那人一身黑衣,立在六月艳阳天里,披着厚重的黑色披风。
他刻意带上了兜帽,将大半张脸都裹在帽檐之下。
只有一张毫无血色的嘴露在外面,还带着三分温和笑意。
她脑中闪过无数画面,脚下虚虚浮浮,扯着那人的帽檐掀开。
一头青丝变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