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声息不闻,殿外不知何时有人驭马杀到。
那是一匹足有两人高的墨黑骏马,如云似雾,没有实体,身体边缘随着风向飘忽不定,像是随时会暴涨膨胀,将这墨黑色染遍天地。
马上骑士翻身入殿,视殿中百余人如无物,身影一晃,已立在那顶丹红软轿旁,将那只遗落的红色翘头履抄在手中。他捏了捏掌中之物,抿唇起身,忽然目光微凝,将那朵贴在软轿帘幕上瑟瑟发抖的茶花拢在手心。
碗口大的茶花,火焰般层层叠叠的花瓣齐齐瑟瑟发抖着。茶花周身萦绕着的浅蓝色烟雾似有若无,依稀染着属于主人的气息。
他垂首轻嗅茶花,鸦羽般的睫毛温柔低垂下来。
殿外乌云散尽,风雷骤止。
墨孤烟一步踏入师姐蓝霓裳所居的凌霄峰,只觉恍如隔世。
他这三年守着废墟之境,距离凌霄峰不过百里,却全然是两个世界。废墟之境,山寒水瘦,唯有搅天风雪、万鬼嚎哭。
此间却是温暖馨香,四壁花影下如潮。
无数他能叫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朵灼灼盛放,不管外面是霜雪满路,还是赤地千里,此间都只是春深似海。
而在那花潮深处,他的师姐捏着个不成样子的剑诀起势,柔柳似的胳膊仿佛托不起那柄黑金重剑。女子云鬓扰扰,微微偏过脸来,明眸向他望来,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挑眉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可是那废墟之境待不下去了?”
墨孤烟无意拆穿她太过明显的谎言。
那只水红色的翘头履与火焰般的茶花都安稳收在他袖中乾坤袋里。
见来人不应声,蓝霓裳自己心虚,不禁背后出汗,脑海里飞快盘算着——应该没有疏漏吧?
她一路赶回凌霄峰,成功在墨孤烟之前摸出了剑,以紧迫的时间,接连换了七八个剑诀,才选出自己操作最自如的一则,摆好了姿势,就是担心又给他拿住短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