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年了,他真过年了。
方雀看着容海雀跃的喉结, 暂时还没有放开他的打算。
她将面具挂在颈子上, 沉声嘱咐:“你们宗主还没走远, 千万别出声,听到没有?”
容海将眼眯成一道月牙,既没有点头, 也没有摇头,只是用舌尖轻轻舔了下方雀的掌心。
小海知道了, 姐姐。
方雀起了一阵颤栗,她迅速撤开手,借捡药罐的动作,偷偷在衣襟上蹭了下掌心。
容海如约没有出声, 只用那双小狐狸一样的桃花眼追着方雀的动作,落下又抬起;被吊在半空的指尖微微发亮。
发亮的指尖上, 还有淤血未褪的青紫。
方雀拧着药罐,抬眼一扫:“你在做什么?”
容海:“在……在努力控制情蛊,姐姐表现得……很好,这是奖励。”
少年气息奄奄。
他不说方雀还没觉察, 他一说, 方雀果真觉得心口的钝痛减轻了不少。
可是……
铁链一直在叮叮当当地响,少年胸口的血不断地汩汩外流,原本细微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
方雀抬起一只手:“有这力气, 你还是攒着活命吧。”
轻飘飘的一句,容海自然是不会听的,方雀也没再多劝,她低头研究了一阵药罐,而后从罐中倒出几粒丸药。
“续命丹,赏个脸,多少吃点。”
容海一眨不眨地盯着托药丸的手。
方雀皱了下鼻子:这丸药的味道好生熟悉,似乎不久前才闻到过——
那是“不语”湖水中掺杂的药草香。
方雀将手递得更近了些:“放心吧,我看过了,罐上有写药名,不会害你。”
容海抬起头望进方雀的眼,就着她的手,硬是将丸药尽数生嚼了去。
方雀看得微微张嘴,皱眉:“苦吗?”
容海摇头,手腕上的锁链轻轻晃。
趁他占着嘴,方雀转头去排查刑房机关,容海直起身子侧过头,用余光去找转到他身后的方雀。
“姐姐,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不学仙了。”
方雀闻言顿在原地:容海为什么受刑,她想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即使他病娇又变态,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不能装傻充愣地搪塞一句“为什么”。
她说不出口。
方雀冲容海的背影摆手:“先不要说这些,你先告诉我,我怎么把你偷出去?”
容海:“偷出去,然后呢?”
方雀:“然后?”
容海:“我是不会再被鞭打了,可,翰白宗能容得下我吗?”
方雀:“同宗同道,凭什么容不下?”
容海:“我犯了门规。”
方雀:“我们可以不谈情说爱。”
容海:“我不行。”
少年一个字一个字咬得清清楚楚,又极用力,一遍过后,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