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是真正的何山。
冰凉凉的指尖贴到额头上,何山腰背不自觉地收紧。
感觉到手底下的怪物悄悄动了一下,方雀松开手,有些紧张地盯着他。
遮眼布稍稍滑落,露出那人眉间一点朱砂。
方雀面无表情,可她心里的好运来早已响遍了神州大地。
她的手绕到何山耳侧,抓住了遮眼布的尾巴,向外一拉。
四目相对。
方雀:这师兄好真。
何山:这师妹好真。
遮眼布蹭掉了何山额角的一缕发,他动了动手指想去梳,手心稍稍侧向方雀。
这个细微的小动作看得方雀呼吸一滞——
休想杀我!
她拉着遮眼布的手一沉,遮眼布中心撞上何山的手腕,她顺势一裹,将何山的两只手捆在了一起。
何山的双眼微微张大。
方雀事成抬眼,胸口一撞:她心头好像挂着一串风铃,叮叮当当的,足响了好一阵。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何山。
他的眉眼原本清清冷冷的,添的这点朱砂,终于将他衬得有了些生气,不过并不是花钿红唇的那种艳俗气,而是偏向于佛的那种端庄秀丽,像观音。
方雀忽然想起那句黄梅戏唱词——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可如今,“观音”正被她捆着手,三分震惊三分愤怒三分屈辱地看着她,眸子里的风雪打着转儿,这真是……
罪过。
方雀默念了几句“罪过”,才终于敢再次对上何山的眼。
遮眼布磨红了何山的手腕,何山抬眼望着那张脸,心里念着算了。
算了,看在师妹的面子上。
四道目光在湖水中交缠得火热。
就在这时,方雀动了动嘴唇,何山很期待地扬起眉。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何山眼里的光消失了:……
就这?
一身正气的方某人用行动证明了两个字:就这。
她一口气背完小半本《道德经》,趁换气的功夫盯着何山道:
“差不多了吧?”
何山尽职尽责地坐成了尊泥菩萨:我也想问。
最终,方雀还是擅作主张地闭了嘴,她直直后退一步,欠身拱手。
方雀:这怪物真听话。
何山:这怪物话真多。
方雀走后,何山站起身,来到湖心草前。
他脑海里有个小人举着张大大的纸,纸上用很粗的笔描了两个字——
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