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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坐在床沿边,头一回和唐谷雨在正常情况下单独相处,实在是尴尬异常。按理来说,这种状况下应该说说话缓和气氛,但,面对唐谷雨这种闷声不响的人,她实在想不到能跟他交流什么。她犹豫半天,憋出一句:“你睡不睡觉?”

这就一张床,唐谷雨好意思睡吗?他自然是摇摇头。

白露厚着脸皮脱了鞋爬上床道:“那我睡了。有情况叫我一声。”

“嗯。”

她又想起那次睡死过去结果被拖到地底下做锅底的事,补充了一句:“要是我睡得太死,你打醒我也可以,踹醒我也成。”

唐谷雨:“……”

昨晚失眠得厉害,现在靠在枕上,倒真有些困。

不晓得过了多久,外头滴滴答答雨势变大,白露被摇曳灯光晃醒,揉了揉眼睛,发现唐谷雨在坐在床沿边,不晓得自己身上何时被盖上了被子。

模模糊糊中,她觉得唐谷雨坐在床沿边的模样,很像小时候遇见雷雨天不敢一个人睡,师父坐在榻边守着她的样子,让人很心安。她睡迷糊的时候,有个毛病,就是脑子不清楚,想到什么就下意识干什么。她扯了扯唐谷雨的衣袖,问:“为什么我轻慢了你三次,你也不会生气呢?怎么还总是救我,还给我盖被子?”

唐谷雨转过脸来,清冷的一张脸上,难得有些柔和。这种柔和来得有些突然,让白露以为自己在做梦。唐谷雨的声音有些飘渺:“六年前,你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白露没说话,困意正浓,翻了个身继续睡。

六年前……她过去的人生,光阴疾疾,沧海成桑田,桑田化山峦,无波无澜,无甚值得她记住的事。万般光景,过了便忘,当然什么都不会记得。

睡得正熟,被一声幼儿啼哭骤然惊起,一身冷汗。

房内灯火还燃着,唐谷雨仍旧坐在边上,闻得动静偏头看她,表情像是在问她“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一阵婴孩的哭声?”她问。

唐谷雨微微蹙眉,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