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有些诧异的望了凌霄一眼，在她看来凌霄可不比那些薄情寡义的孙子要好上多少，至多是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魄，然后便从一个小人成了枭雄，这样的人物最应当做的，不应该是尽最大可能为自己谋最大的利益么，然而这段时间的听闻加上今日的眼见，却呈现出了一个与她记忆里截然不同的凌家家主形象，她感慨说道：“凌老爷子，当初我可不记得你是这样的人。”

凌霄不经意间将腰杆子弓得更厉害起来，叹道：“四年前被你一飞冲天的气势一棒槌敲醒后，我便经常忍不住想，我一直以来是不是都错了。行由不得反求诸己，我不能将罪过都怪在他们这帮小子身上，毕竟也都是我肆意放纵出来的恶狼。我总以为一个香火鼎盛的家族，最重要的便是狼性，妖狼天性凶残，我便是想要借助族内弱肉强食的环境来培养出合适的继承人，不过事实证明我错了，虽然并非全错，但也错了一大半，野、残、贪、暴，狼之性也，这点不错，可我忘了一点，那便是家族狼性最可怕的永远不是那一头头孤狼，而是大环境下锤炼出来的群狼，对敌人逆境能够野性十足，对于自己人也要能够拼死捍卫，这才叫做狼性。”

凌雪轻笑问道：“他们是狼崽子，那我这个差点被凶狼咬死，最后还要狼狈出局人又算是什么？”

凌霄想了想，说道：“大抵是麻雀吧。出了凌家这个豪门深宅，便等若是飞上了枝头，摇身一变，就化作了炙热燃烧青天白日的火凤凰，君临天下。”

凌雪掩嘴笑了起来，看了眼凌霄身后那三个谦恭到卑微的凌家子弟，说道：“不少人杰英雄称皇称帝的时候都会选择大赦天下，而今我这只大难不死的麻雀侥幸成了火凤凰君临天下，便也恬着脸学那些盖世人物来次大赦好了。”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她那天籁般的声音变得轻柔却又锋锐起来：“凌季、凌民、凌石，过去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以后江老就在凌家养老，若是让我知道你们一个伺候不周，后果想必你们明白的。”

三人怔怔出神，不知道是没料到结果的轻巧，还是被凌雪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隐隐流露出来的大帝威压所震慑。

凌老爷子颤着唇道：“还不快跪下，谢过妖皇陛下的不杀之恩？！”

第六百零二章 三古四殿

凌雪放过了自家三个堂兄，至于当年与凌城一同谋划将自己霸王硬上弓的几人，则是还没听到当初凌雪葬身镜海的消息便已经因为各种意外死在了江湖之中，有的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有的嚣张跋扈碰上了硬钉子，倒是免得凌雪再多费口舌。

这几天没有了纪无双这厮的叨扰，凌雪觉得果然耳根清净了不少，只是她有时候与江老爷子有事没事一起煮酒论天下的时候，那几口极为特别的青梅酒下肚后，她不经意之间却又会想起这个烦人的家伙，然后独自冷哼了一声，将这个人永远一身白袍的身影从脑海里抹掉。

凌老爷子这几天来的勤快，凌雪虽然对他并没有什么太多好感，不过念起凌霄也一大把年纪，虽说不冷不热，不过也不至于让他太失了面子，谈起了在凌府外头当着救苦救难活菩萨的凌兰，凌雪这才知道她这个堂姐自小便被在天云国云游的老神仙带去中州当关门弟子，这个老神仙不简单，凌霄那时候炼神境中期的修为却是丝毫看不出老神仙的深浅，只知道他凭借轻轻一指，便能将横跨南域穿行过天云的川沧江拦腰斩断十息功夫，这份修为，饶是如今的凌雪听到也不禁目露诧异，虽然仍然比不上她一纸斩青天的神异，但也端的是十分了得，而且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谁知道这老神仙全力施为，能够做到怎般惊人的程度，凌兰倒是比她在凌家的这些兄弟姐妹要争气不少，竟然拥有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师傅。

凌雪来了兴趣，好奇问道：“老爷子，可知凌兰的宗门叫做什么？”

虽然与凌老爷子的关系有所缓和，不过凌雪仍旧没有喊他一声爷爷，凌霄倒也不介意，如今能够与凌雪这样和和气气坐在一起说话，他便觉得心满意足，有句话说的可真是在理，失去才明白珍惜，当他几年前听说到这个没有见过几次面但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孙女身死黄泉的时候，真是如鲠在喉，难受的不行，说出去太矫情，莫说旁人不信，就是他自己也不信，只不过如今看到凌雪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心里面真是说不出的欣慰，倒不是为了凌雪如今足以震慑神州天下的地位，只是单纯出于白发人对黑发人的舐犊之情。

凌老爷子想了想，说道：“若我所记不差的话，应该是叫做罗天殿，只不过这个宗门委实太过生僻，我曾经暗地里让人去着手调查，只不过始终没有什么发现，不过也难怪，这个世间低调不出世的大宗门何其之多，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在中州的宗门，想要在万里之遥的天云国找到其存在的蛛丝马迹，无异于大海捞针，实在太难。”

凌雪闻言却是目光微微一闪，一旁为几人默默奉茶的蜂鸟手上动作也为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