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宋钰只觉脚下一软,再没有半分多余的力气来支撑身体,如烂泥般瘫软在山坡上。
长针上紫芒再次暴涨数寸,宋钰自讨下一刻必然会被这所谓‘厉害之物’给逃逸,暗自叫着:“完了,完了!”只是这长针上蕴含的气息太过于诡异,这种力量有一分熟悉,但更多的却是令人不知所措的茫然和陌生,连宋钰也无可奈何。
吸纳完最后一丝真阳炁的长针一反常态地停了下来,轻飘飘地坠落在宋钰掌心。
世间没有人比宋钰更明白真阳炁的霸道,这玩意纯粹就是养不熟的狼,从来不会因为谁是它的宿主就对谁另眼相看,一旦有机会便会毫不留情的反扑。这枚长针在吸走他最后一丝真阳炁后,与之柔和为一体,随后反作用于宋钰自身,这是毫无疑问的事。
更头疼的是便是宋钰本人也无对应之策。
宋钰慌忙地甩着手,想要将这危险玩意儿丢开,却发现掌心空空荡荡,毫无异色。掌心一阵温润,感觉有异物藏匿于手掌之下,随之变觉一道滚烫若岩浆般的东西顺着手腕筋骨倒流回丹田。
这一刻,天雷勾动地火。
岩浆所经处,如冬风摧折百草,仿佛酸雨溃败岩石。
那些本已不堪承受丝毫外力的经络被岩浆滚过,在宋钰还来不及感受的瞬间将经络冲刷成了灰飞。
宋钰大脑一片空白,平日里他雌伏、隐忍,对任何事都毫不在乎,就仿佛过客一般冷眼看着身边的一切事物发生,兴致来了便发发善心,但他自己明白,他对某些事物如魔怔般执着和在乎,而这其中就包括他的力量,这是他安身立命之本。
失去了真元,他宋钰就什么也不是。
宋钰以为百废之体已经成为过去,每每向别人说起自己用不到两年时间完成了别人二十年之功时,那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成就感成为他心中最得意的资本。颤抖着将手举到眼前,看着眨眼间已形如枯槁的手,一个阴影在他心坎向着全身蔓延。
“我以为我摆脱了!”宋钰忘然物外,心中烦念升腾,坐在地上望着如鲜花凋零般还在枯萎的手掌:“我以残魂初入大荒,没有怨恨……在得知宋时关不过是拿我做血祭后,我、没有怨恨……独自一人被困镇魔岛,封于冰层中五年,只为等待某一天某一缕阳光时,我没有怨恨……我知道我不属于这里,所以每当行功到极致便有天罚降临时,我没有怨恨……碧落赋中提及,天道自有运行之法,我知道我的存在便是违逆了你意,纵然是我孓然一人,无人顾我生死,我也不怨。可是你……”
宋钰说到最后,几乎是仰头向苍天竭尽全力地嘶喊:“如今却是连天罚也不存在,连你也将我彻底遗忘,现在又要收回我拥有的一切,你要抹去我一切和存在的痕迹?”
宋钰这些时日来的挣扎和遭遇化作不断压在骆驼身上的稻草,而眼下筋络彻底毁去的事实让他终于走上了崩溃边缘,加之夺人所说“厉害之物”在无形中影响着他心智,这一刻终于得以爆发。
月儿弯弯照九州,有人欢喜有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