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监房里忽然有人高喊道:“这是哪个衙门来的,如此放肆,难道还要劫人犯么?”
话音刚落,一位五十开外的文官,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他身上的顶戴官服,乃是四品服色,与赵冠侯一般都是涅蓝。但是文贵武贱,文官四品,倒不是一个武将四品能比的。
邹秀荣一见来人,小声对赵冠侯道:“他就是那位宋粮台。他的官职听说也是四品,在总督衙门里权势很大。思远就是与他讲理时,被他命人捉起来的。”
她看到宋廉时,宋廉也看到了她,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孟夫人?我说呢,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大白天就敢劫狱。也只有你们这等富商,才敢如此放肆,不把朝廷的王法放在眼里。你前几次到总督衙门搅闹,我念你是个妇人,不与你一般见识,可是这一次,孟夫人,你闹的似乎太过分了吧?你找来的帮手是……”
他正要说什么,赵冠侯却已经弃了那位四老爷,直接向这名宋粮台冲来,将他下面的话挡了回去。宋粮台见他直接朝自己冲过来,心知不好,连忙向左右喊道:“拦住他!”
可是话音刚落,一支左轮手枪已经顶在了他的头上。那几名狱卒不等做出反应,就看到了手枪,吓的大叫一声,向四下散去,连鸟枪都不敢去拿。
“宋粮台,咱们两个大约是没见过,不过仲帅手下的总办粮台萧同萧大人,我是跟他同桌吃过饭,一起吃过一品翅的。津门办电厂,萧大人去了两次,也是我接待的,你回去问问就能知道。我跟仲帅一起吃翅子的时候,连口汤都没你的,就你这种连上桌都没资格的小粮台,也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就凭你,也敢抓我二哥?说好的,咱们到仲帅面前讲道理,要想动武,我今天跟你并了骨再说!”
见他边说,边扳下了左轮枪的击锤,显然下一刻就要发射,宋廉也吓的没了魂。他敢动孟思远,主要也是知道,这位商人虽然有身家,却无靠山。
即使自己明着吃掉他的产业,也不至于惹出什么祸患。乃至于他那位可人的洋派妻子,自己亦可一近香泽。哪知情势急转,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眼看一场挑帘裁衣要变成狮子楼,连忙道:“别动手,有话好说!”
邹秀荣也在后面急道:“老四,别胡来!”
就在两下僵持之时,监狱外面,几骑快马如飞而至,一人在马上高喝着“住手!全都住手!”随后几匹马就这么冲进院中,马鞭在众人头甩出阵阵脆响,将狱卒们驱赶的四下走避躲闪。
那位四老爷刚刚挣扎着爬起来,却见到冲进来的这几个人,一水都是亮蓝顶戴,马褂腰刀,正是总督身边的戈什哈,吓的又连忙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宋廉也认出几人身份,忙招呼着“几位好兄弟,你们可是来了,赶快救命,不知道哪来的土匪,要劫狱。”
为首的戈什哈却自马上跳下来,在赵冠侯面前一拱手“赵大人,兄弟跟您讨个人情,咱把家伙收起来好不好?都是做官的,拿刀动枪,让人看了笑话。有什么话,到总督衙门,去跟大帅面前说不是更好。”
赵冠侯手上一动,几人甚至看不清动作,左轮枪已经被他塞到了衣服下面,又招呼过来邹秀荣。
“这是我二嫂,我拜把子二哥被关在监里,她想来看看,这帮人不但不让看,还不说人话。这事若是放到几位身上,难道就认了不成?让我二嫂跟我二哥见一面,咱们就去总督衙门说话,要不然,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