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物极必反。
半年大换血的背后是无数个家族乃至宗族的覆灭,这些屠戮换来了他安稳的江山,同样也换来了民间的恐惧与怨恨,换来了叛军的烽火与铁蹄。
决定迁都后,他在逃往洛阳的途中病了一场,据说还一怒之下杀了两个伺候不周的才人,性情跟以往相比,似乎越发暴戾了。
赵霁答“老样子”,那看来新都的风光也没能治愈他内心的创口。
想来也是,惊天动地地登上皇位,坐稳不到四年,就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太极宫,这搁谁能承受得住呢?
居云岫压着心底的憎恶与鄙夷,道:“长安城就这样丢着不管了吗?”
迁都的决策是赵霁进谏的,这个问题抛给他,有几分尖锐,特别是那“丢着”二字。赵霁脸色倒还平和,回道:“怎会,北伐计划大体已定,只是该由哪位将军领兵,圣人还难以定夺,大概等我们大婚以后,就会有结果了。”
居云岫不接后面那一茬,沿着前面问:“你定的?”
问的是北伐计划。
赵霁似没想到她会追问这个,想来是思乡情切,便笑道:“对,我定的,成败在此一举,若不能收回郡主的肃王府,赵某甘愿受罚。”
居云岫垂目:“那你欠我的可就有点多了。”
前面遇险就说过“任凭处置”,现在又来个“甘愿受罚”,以前倒是看不出来,这人如此喜欢承诺。
赵霁看着她道:“此生应该还得起。”
居云岫微微一笑,避开他的目光,举茶就饮。
悠扬的钟声忽而从钟楼那边传来,是今早的第二道钟了,居云岫展眼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看到了从石径那头走来的璨月。
居云岫注意到她的神色,颦眉。
赵霁与居云岫坐在凉亭里一起用膳,璨月伺候在一旁,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摆放碗筷时,不慎把双箸弄到了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