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眉脸上狡黠的笑意却逐步消失。
其实这些时日她看习惯了,很容易忽略陆迟黑发中夹杂的那一缕白,毕竟一并束拢干脆利落,不会折损他的气度分毫,然而此刻散开鸦发中,和黑发齐长的那撮白明显无比,教人越发心疼。
“放下就出去。”
脚步声没停,陆迟阖眸冷声,起初以为是长庚,他转过头才发现是苏轻眉。
男人的神情刹那柔和,调笑道:“眉儿想看何必偷望,屋里潮热,出去等我,乖。”
苏轻眉不听,继续往陆迟那处走,直到近的能看清他左肩刺目的疤痕,小声道:“这就是你每次换衣裳都背过我的缘由,怕我知道,我把你伤成了什么样子?”
她在细看他白发的瞬间,恍惚想起她回京后,他们即使有过数次亲近,要么他没脱上衣,要么早早熄灯,她那时只顾羞涩,如何在意他的有心掩饰。
她自是想象得到他肩膀存在斑驳剑伤,但她不知竟会这般,这般鲜明。
苏轻眉记得他背后也有,是他抱着她跳山壁撞到的,他身上所有痛苦的痕迹都是她给的,有意或是无意。
陆迟见她干站着沉默不语,撑臂从池中走出,两指从木桁上抽过沐巾围裹下半身,走到女子身边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哄道:“别胡思乱想,这疤不关你的事。”
苏轻眉偎在他赤.裸的胸膛,带有水珠的温热,却是她最习惯的温度,嗡声道:“怎么不关,是我刺的。”
“是,但我选了不用药。”光止了血,硬生生等它兀自愈合,所以才会这样狰狞难消。
他不是自虐,而是最初头疾过重,她留下的痕迹能他有种拥有她的错觉,得以饮鸩止渴。
陆迟的本意是安慰女子,哪知苏轻眉听了更难受,她触摸他的肩,“你一定很疼,我不在京城的那一年半里,你到底怎么过的,我从来没问过你,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
陆迟言简意赅,笑了笑道:“很忙。”
那就是不肯说了,她也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