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嫣这么肯定?”
“对。”冯嫣望着远处,“一个司天台的主事死谏,陛下不可能坐视不理,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涉着前任主事的死因,还有首辅的来历——或许边境出现的这些变故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但是在紧迫程度上,眼下没有任何事情抵得过殷时韫的这篇檄文……”
说到这里,一个更加庞大的隐忧突然浮现在冯嫣的心底。
倘若有好事者,将这两件事放在一起呢?
——正因为朝中机要之位被妖邪侵占,所以天下万方才会突然遭受这样的苦难。
这个潜在的可能性骤然打中了冯嫣的要害——既然她轻而易举地就有了这样的联想,那么当这个消息在朝堂与民间传递,也势必会出现这样的声音。
一旦民怨沸腾,不要说什么对峙,什么证据……没有人会在乎这些的。
冯家……一定会直接成为众矢之的。
冯嫣打了个寒颤——这是她方才未曾想到,但几乎必然会面临的一个威胁。
“没关系,事情一件一件来吧。”魏行贞低声道,他还在想着冯嫣刚才说的那番话,“从故纸堆里翻出来的证据,没什么可怕。”
冯嫣刚想说话,忽然看见山底曲折的石阶上,浮现了点点灯笼的光亮。
那是冯老夫人带着侍女,正慢慢地往这边赶来。
冯榷也来了。
不知为何,看见风雪夜中缓缓攀爬台阶的老人,冯嫣忽然觉得有几分安心——或许是因为在这些年中,姑婆始终像一只张开羽翼的鸟,保护的属于冯家的巢穴。
她想沿着石阶往下去迎,但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