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使对人来说,一生只要能做成一件事,就能成为他们的凭依……那么瑕先生想必已经找到了自己一生的事业吧?
如果继续在他身边待上四十年,五十年……他也会变成一个像夫子那样皓首苍髯的老人吗?
想到这里,夹谷衡忽然激动起来。
他直起身,向着瑕盈郑重地俯身叩首,心中亦凭空升起许多难言的敬意和依恋。
“这躯壳、性命……从今往后,唯先生马首是瞻。”
第七十七章 收之桑榆
几乎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月琴清澈、灵动的声音——那是匡庐一时兴起,在空无一人的庭院中抚琴。
瑕盈和夹谷衡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两人在沉默间聆听,屋中只有那道熏香的燃线仍在缓缓下沉。
……
院子里,总是与匡庐一同出现的少年抱着柱子躲在暗处,目光却炯炯有神地盯着瑕盈所在的茶室。
一曲终临,老人放下月琴,侧头转向少年的方向,“青修。”
青修瞪了匡庐一眼,“……你这老儿,眼睛不是瞎了么,怎么我到哪儿你都能看得见?”
匡庐笑呵呵的,“你又在这里守瑕先生,功课都做完了吗?”
“一早就做完了好吗,本来想拿给先生看的……”
青修皱着眉头,有些暗恼地瞪着茶室。
今日青修的腰间没有挂竹笛,他两只手各拿了一只布偶,左手是黑眼睛,右手是红眼睛,看起来都有些陈旧。
“那个长角的怪物什么时候出来,”青修不耐烦地跺脚,“他怎么一直占着先生不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