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因希站到吧台前,手上开始动作。戴娅从没有听说过小殿下会调酒,但事实是这孩子的手法自然又流畅。七种酒液在雪克杯里融合,和冰块碰撞,迸发出浓烈的酒香。
她选了一只柯林杯,倒出满当当的一杯。鸡尾酒因为蓝柑橘酒的作用带上蓝色,清澈透明,像那晚的蓝潮。
戴娅挑眉看着那漂亮的蓝色,只觉得胃疼又头疼。
赫尔因希没如她想象那样把酒推给她。她盯着酒杯边沿,双手撑在吧台边愣神,“但这并不是结束。我一直在想,找到这枚钻石。要是不能送给父母,那就留着给我未来的伴侣。如果我能找到,到时候也已找它多年,它不仅代表我的国家我的身世,更可见我情义深重。她戴上那戒指,就像把我拴在指尖一样。她到哪里,我都在她身边,总归跑不掉。”
小殿下直视着她,眸子里像有遍野的火焰在燃烧,恼怒里爆发出澎湃的热诚,又盖不住深层的温柔。
她几乎要被那种眼神烫到,想要躲开又强压着自己不动。
“也许对您来说是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和愚蠢的浪漫,人生那么长,即使有所谓的标记,谁能保证两人一定会相知相伴,何况我可能根本不能标记她?“赫尔因希顿了顿,”但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既然这样喜欢她,就要牵着她,同她一起站上紫台,然后一生都不再和她分开。”
故事戛然而止。两个人,一杯酒。戴娅想要伸手把杯子托过来,轻声评论:“那以后你的皇后一定很幸福。这些表面上的章程是元老院的底线,公然反驳元老院,连你父亲都不曾有过。你要做到这个地步,不容易。”
赫尔因希按住了她的手。小殿下笑笑,矮身,从吧台下捞出一瓶覆盆子糖浆来。
戴娅对这些配料也都熟悉,很快猜出来她想做什么,指尖微颤,收回去扯着自己的袖口。
一小杯覆盆子糖浆,从杯口浇下去。酒和糖浆渐渐交融,把整杯清透的蓝色染成了晶亮的紫色。
赫尔因希给她拿了个杯垫,把杯子推到两人中央。紫红色酒液在灯光下微晃,冰块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像是钻石在日光下闪烁。
小殿下向她抬抬下巴:“您总觉得我还是个孩子,不能喝烈酒。我这么听话,这杯酒我当然自己喝不了,就只能敬您了。”
“您请吧。”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戴娅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接了那盏酒,深吸一口气,唇压着杯口小口小口地抿。
房间里只剩下她吞咽的声音和冰块碰撞的轻声。小殿下收了笑,看她蹙起的眉,知道她难受,却没阻止她。
末了,戴娅把只剩下冰块的高玻璃杯轻轻放回吧台上。她神色如常,看上去很清醒,还有闲工夫点评:“酒味太杂,颜色好看也没用。下次别把烈酒都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