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后,容暮才无由地松了一口气。
容暮折着纤细如玉的骨节,瞥眼而去,外头白雪堆积,那一袭俊拔黑衣流连过峰石拱门,终究消失在雪色里。
家仆无声而入,收拾桌上的遗留佳肴,又带起屋外料峭冷雪寒气。
宋度也上前,对着桌上几乎没动过的一坛桂花酿颇为踌躇。
“大人,这酒还没用完怎么处置?”
容暮眼里的寒霜偷偷融化:“重新搁置回去吧。”
看着宋度带着酒坛子离开,容暮心中曲折宛转,难以描摹。
他喜欢连中三元时的金桂缠枝,因为那象征他多年苦读后得以开启官场的第一步,是他决心扬名立万后努力得到回复的一个标象,更是每三年殿试头名被圣上亲手赐下的荣誉。
而他不喜桂花酿的酒……那是因为自己自小在庙中长大,虽未出家为僧,但庙中的素食戒断等也颇为严厉。
以至到如今,他只用过一次酒。
还是在宣布殿试成绩的前一夜,楚御衡偷偷带着桂花酿从宫里出来见他的那一次。
楚御衡那时虽以为帝君,但朝政缠身,他们已数月未见,最近一次相见还是在殿试之上,那时他为考生,楚御衡坐在高台。
所以当楚御衡从宫里出来见他时,他等待成绩的微微忧虑一扫而空。
楚御衡特意同来陪他,还拍拍圆滚滚的酒坛子:“怕某些人忧思,朕给阿暮带了些好东西来。”
他并非担心成绩不好,书写时下笔如有神,对这次殿试的成绩胸有成竹,他只在忧虑明日见到楚御衡时该说些什么,反而没料到楚御衡会主动寻他。
所以面对楚御衡的调笑,他只摇摇头,稍稍烫了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