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当年母亲若不将我接回来,有今日的便是深儿了。”
“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邹氏气得心口疼,瞪着傅渊回跟仇人似的,“你大哥就深儿这么一根独苗,你就忍心看着他去死?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邹氏气愤的手指都快戳到傅渊回眼珠子上了,他却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恼恨一般,抿唇不言。
邹氏也是被沈听听吓昏头了,骂了傅渊回一通,才在他无言的对峙中稍稍回过神来,记起来要缓和语气,仍嫌生硬,“苏家小郎也有十七了吧,也到婚配年纪了。”
苏家小郎正是傅渊回养母的亲儿子。多年前他前脚刚被送往边南前线顶替傅渐深,后脚苏家母子就被他的亲娘藏了起来,至此成了亲娘牵制他的软肋,至今难见一面。
傅渊回拢于袖中的手紧攥成拳,脸上似有又拼命掩饰的隐忍,叫邹氏愈发觉得大局在握,通体舒畅。
“我回府时清澜尚且年幼,如今竟有十七了。”傅渊回有些恍惚,“十三年了,母亲还不肯让我与娘……苏婶娘见上一面吗?”
见傅渊回如此在意苏家母子,邹氏的心就稳了,“苏家母子母亲自会照料,我儿侯爷之贵,如今又是驸马,与这些乡野之人还是少见为好。”
“何况公主殿下那般金尊玉贵,连侯府门第都瞧不上的人,她愿意喊一个乡野妇人叫婆婆?”邹氏冷笑,心里就记恨着沈听听不拿她当婆婆孝敬的傲慢无礼,自然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只怕到时辱没了皇家威严,一刀结果了她,也不算是草菅人命吧。”
“殿下不是那样的人。”傅渊回辩驳说。
邹氏才不会信。
傅渊回没打算叫她信。殿下是什么样的人,自有世道公正评论。
“你去同公主说,深儿不去苍北军营。她若真有心,就让深儿回国子监去。”
傅渊回扶着亭柱,头昏沉得厉害,四肢也是酸软无力,勉强支撑,“殿下的决定,非我能左右。”
“左右不了就去求!”或许是觉得语气过于强硬了,邹氏不得不缓一缓,又说,“等深儿前途有望,叫母亲宽了心,母亲自然能空出时间来为苏家小郎寻个好人家闺女做媳妇。”
傅渊回薄唇抿成一线,不说话。
邹氏见他油盐不进,心中大为恼火,刚要发狠,外头就传来了几句高声笑语。
“春花园的景致又哪里及得上王府花园钟灵毓秀……哎,大嫂在家呢。我寻思着深儿媳妇也忒不懂事了,公主驾临,不知道端茶递水的孝敬着,躲着不见人又是哪家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