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天夜里都不休息,脊背越来越弯,人也越来越邋遢。鞋子磨破了不管,头发乱得像鸡窝不管,衣裳烂成布条也不管。
他却连一根头发丝也没乱过,路上看见俊俏的公子手持折扇,他有样学样,跟着幻化出一把折扇,扇面展开,半遮着脸,朝路边的大姑娘小媳妇抛媚眼。
如此走了半个月,她已跟路边的叫花子没什么两样,他换了一套又一套的衣裳,吃了许多美食,看过了许多风景。
终于,她再也支撑不住,歪倒在路边。
“唉——”
他收起折扇别在腰间,把她拖进了路边破庙里,捏开她嘴巴喂了两颗丹药。
秋雨多愁,如烟如雾,雨水汇聚成珠,顺着瓦檐滴滴答答,破庙前的青石板上经年累月滴出了一排整齐的小坑。
阮窈在庙里醒来,身上盖了一件厚重的黑袍,一侧燃着火堆,那个男人只着一件单薄黑色里衣坐在火边,捧着路上买的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感觉她醒了,男人抬头看来,怕她哭,没敢言语。
她看他半晌,久不说话的嗓子又沙又哑,“你叫什么名字。”
没哭,他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我叫蓬英。”
她轻轻点头,外头风刮得有点冷,她重又躺下,扯了他的外袍盖好自己。
没哭,没寻死觅活,也不走了,应该是好了,想开了。
好半晌,蓬英才问:“那你呢。”生怕她不明白,又补了一句,“你的名字。”
她怔怔看着庙门,在那磨得没了颜色的高门槛底下,长了一株野草。
细溜溜的草杆倚着门槛,几片可怜巴巴的小叶,却也在努力朝着光的方向生长,在顶端打了个紫红的花骨朵。
饮了风,饮了雨,将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