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覆舟 串串草草 3764 字 2022-08-25

方卧雏瞥了一眼放在左手边的公文包,拉链没拉上,露出周馥虞给他的烟盒子:“这我可不好说,不过确实他是学长的养子,但从来也没用父子相称过。小许少爷,你可要想清楚咯。”

许宁咀嚼起这暧昧的话,喃喃自语:“养父子……那不就是糖爹那种关系,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

许宁又道:“你与苏丽珍小姐见过吗?馥虞是不是爱她那样的人?”

这便是个很耐人寻味的问题,还天真得过了头,但恋爱中的人真是可怕。虽然他们智商好像变得很低,可是提得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揣测完了一个人还要揣测另一个,并且检阅试卷的时候,又变得格外锐利难缠,揪狠了你想不到的地方,提出些你想不到的质询。

周馥虞这些年头来身边是没断过人,其中好大一部分还是方卧雏送过去的,但苏丽珍在的时候他也不敢造次。这黑道皇女和周大公子之间大抵是有真感情的,相敬如宾的同时又各自浪漫,是洒脱豁达的开放性婚姻关系。不过她很不喜欢方卧雏,白眼珠看丈夫的助理,因此再是想要挤上去与周馥虞君臣结友,也没个机会,更不要说暗度陈仓的事情。

她过世后,方卧雏便心思活络了,不过上意难猜,龙心叵测。要真的跟其他莺莺燕燕对比起来,周馥虞对许宁还真是不一般,车都特地为小少爷换了一台,称呼也是“宁宁”这样亲昵,更不要说近日来还真有那么些抽身观园的苗头。

许宁也算是方卧雏牵上线的,不过先是这小少爷设计好了跟周馥虞偶遇在雨天,做了个清纯坚韧的形象。背地里却是找方卧雏亮出身份,找他煽风点火,有心要拂了这风流尊上。处了段时间,叫周馥虞了解他的性格本事,把价值期望放低些,再伴着许卫平出现,一大惊喜,手段高明得很。这时候的许宁还是游刃有余的,一点都料不到自己会有墙头马上遥相顾的意思。

方卧雏从前视镜里打量许宁,果然是一张迷人的脸庞,提到苏丽珍,确实这两人有一双极其类似的桃花眼,只是相由心生,苏小姐可要萧杀的多,不像许宁这样秋水脉脉的。于是打了个哈哈:“兄嫂是长得很漂亮的。男人嘛……喜欢好看的,青春的。”

小少爷不悦,声音提高了些:“我说的是爱!不是喜欢!”

绿灯一亮,方向盘骨碌骨碌地转起来,车子里响起来一点抱歉的笑:“那兄嫂是与学长十分相配的,确实独一无二。她家世背景这般,然后又有手段又容貌,什么都管得服服帖帖,最重要是辅佐之贤。不过可惜也已经香消玉殒,过去的事,小许少爷倒也不必纠结。你年轻,手里有的是未来,没必要和花鸟玩意相比。”

听这话,许宁高兴了:谁不追求强强联合,相互扶持的爱情呢?周馥虞这样的男人不可能想要。

他会征服他的。

作者有话说:

啊九月要停一个月不知道去哪里发文好了……

第二十七章 大白兔奶糖

疤皮四被朱凯杀了,城东翻了天,狗咬狗一嘴毛,自上至下的都不安生。照理说这是苏万麟的家事,公安这头睁只眼闭着眼也就过去了。然而东西厂可是争疯了,里头浑水摸鱼的人不少,实际上比黑帮火拼要水深得多。

波及范围一大,大大小小的治安案件还有人头血事也出来了,警队三天两头地就得出动。案情倒是没什么复杂的,只是社会影响不好,愣是匡州这民风剽悍的地方也容易人心惶惶。何况还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头顶上,不晓得“懒惰”的爆炸究竟会埋藏在什么地方。

技术人员还在尝试重新潜入犯罪内网,相关专家捧着圣经神曲与匡州地图研究。傅十醒跟着谢无相上蹿下跳,一张顾问证揣在兜里到处跑。周馥虞不着家,他回去了也索然无味,周宅里张妈梁叔乐得悠闲,只有咪咪每天望穿秋水了等傅十醒回来给亲亲抱抱。

咪咪之位最近又易主了,变成了一条断尾公狸花,合理怀疑是上一只三花的姘头。

周馥虞今晚赴许卫平的家宴,傅十醒则扒拉一碗盒饭,黯然销魂的,加蛋加叉烧。吃完以后急匆匆跟谢无相赶去猎德,报案是暴力绑架,但顺藤摸瓜竟然查出来一窝大毒窟。

到达现场,一栋洋房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求救者已经上了救护车。二十分钟前一队进去进行了第一次突围解救,里头的毒贩有手枪和刀具,幸而整体负伤状况乐观,人质也已经顺利解救。

只是人质在撤退时意外中了好几弹,千钧一发之际,断后的江也将他先推了出去,几秒的时间,门便被重重关上。

比起用一个瘾君子当人质,显然用警察做要挟是更为满足这群犯罪分子的变态欲望。傅十醒不准备到人群里去,环顾四周打量了一圈,估算一下距离,冲谢无相使了个眼色,分路行事。他一般还是开自己的车,刚好够张扬,能装成是扣押车辆堂而皇之地停在公安局后院里,尾箱里家伙齐全,要出警了就收掇收掇,方便。

现在这黑色的背包里装着一把PSG-1,还有绳索匕首PPK等一类的基础用品。警察不能随便开枪杀人,但是暗处的人可以——不过他还是会跟着谢无相的节奏来,藏在对面的别墅里待命,万一有个特殊闪失,动手的人就是他。

他融进黑夜里,滑进对面未出售的别墅中去,登上阁楼开始架枪。这是个不错的角度,比歹徒所在的地方要高些,视野很好,待命闲着无聊还能看看风景,能看见鳞次栉比的高楼,霓虹灯亮成糨糊。在这里头最明显的是沙面旧租界留下来的钟楼,修得可高,然而后头经过一番现代化整改也加上了灯光,金碧辉煌得不伦不类。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十七分。

警方和歹徒已经相持了两个余小时,但一旦破开局面,或许两分钟就能尘埃落定。谢无相真是谨慎又仁慈,时不时就问一句傅十醒上头的情况。他能用望远镜看见部分别墅内的情况,一共三层,三楼没有窗帘,人不多,看起来主要人员应该是在下面两层。不过幸运的是,江也被绑起来丢在了三楼,只有一个人把守着。傅十醒能随时关注到他的情况,没缺胳膊少腿的,只是被药晕了。

精神高度紧张待机久了,难免也要冒出来一些无关念头的,加上今晚一直乌云密布,要下雨不下的模样,让人心里十分不快。

傅十醒望了一眼楼下,警员开始移动,抬头还是钟楼,时间又过去了十五分钟。谢无相的声音总算从呼机里传来:“做个准备。我们要动手了。”

云开月明,让他忍不住舔了一下嘴角,瞟一眼窗外:月亮从钟楼后面升起来了,乍一看还是白生生的盘儿,但是眯起眼睛,瞅得见一条细细的红线从那玉缘子浮上来,一爪一爪地向上攀。食月天狗是血做的,吐了猩舌舔舐,抱月交融,今晚上的白月光就又是朱砂痣了。

红色的月亮下面是一锅咕嘟冒泡的灶上人粥,枪声喊声搏击声,火光灯光走马光。

风起来了,带些凉,喊人脊骨一抽,多清醒几分,不过地上的嘈杂,还是没法子吹进给阁楼里的伯劳。别墅里的瘪三哪能敌过专业的刑警,不过十分钟便已经把一二层扫干净,但真正棘手的还是在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