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刚出,江檀的脚步顿停。
沈芷宁继续道:“我想应该想家了,虽不知你父母是谁,但之前你既是裴家远亲,你父母应当也在吴州罢,你也许久未回过吴州,念家念亲人正常。”
还是与以前一样的聪明,就像藏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猜得没错,”江檀语气平淡,似乎无情无绪道,“是想家了。”
可不在吴州,而远在千里。
在华灯初上之繁盛国都,母妃牵着他的手,站于宫阙最高处,指向夜幕中那盏最明亮的祈天灯,说那是为他放的,在向上天祈愿他这一生平安喜乐。
母妃的手柔软,有着蜜合香与药味的混杂。
也在壮阔山河,迤逦风光。
还有,那旌旗蔽空的猎场上,父皇与皇兄臣子策马驰骋,以翎箭划空之势猎得无数,开怀大笑将他抱起,说再过几日便亲自教他骑马射箭,以后狩猎就看他拔得头筹。
父皇胸膛坚硬,就如其脾性,从没有柔软的那一面,而母妃之后的来信,却说他去往靖国的那日,父皇躲在寝宫一日都未出来。
那日,他确实没看见父皇,他坐在马车上,撩帘看到得是愈来愈宽阔的旷野,愈来愈远的皇城城墙,愈来愈小的站在城墙上抹泪挥手的母妃。
他再也未回去过。
可夜,于梦里浑浑噩噩中,也在摸黑寻找回故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