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殊已经不会生气心寒了,他只觉得深深的疲惫。
景曦一直留意着谢云殊每一个细小的神情,见他起身请罪,温声道:“与你何干,不必多心。”
她是真的很怜惜谢云殊,这样一个柔和、美丽、风神秀澈的少年名士,硬生生被祖父拖累了,甚至连他的生死处境都不顾及,这能找谁说理去?
谢云殊苦笑:“尽管如此,臣又怎能心安理得撇清关系?还请公主责罚。”
景曦怀孕已久,再过一两月就到了临盆之时,行动并不方便。她示意谢云殊过来坐下,温声道:“本宫若是不信任你,就不会让你看这些消息了,云殊,你不必多心,但有一句话本宫需得问你。”
她的眼睛是杏眼,美丽明亮,当看向谢云殊时,又有一种难言的威势在其中。
“云殊。”景曦问,“倘若有一日本宫走到了和谢丛真兵戎相见的地步,你会如何做?”
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第二个答案,谢云殊知道。
咽喉没来由地有些干涩,谢云殊垂了垂长睫,再抬眼时,神情已经非常真挚从容:“臣尊奉皇上旨意入公主府,公主为君,臣为臣子,君主有命,臣不敢违。”
景曦凝视着他,慢慢笑了起来:“好,云殊能有此心,本宫必不辜负。”
谢云殊睫羽一颤,露出个柔和的笑意来。
——他还能怎么说呢?谢云殊近乎自嘲的想。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祖父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生死,而他本身已经和晋阳公主牢牢绑定,根本无法脱身离开——即使有机会脱身,他也未必舍得下晋阳公主和即将出生的孩子。
“臣的母亲性情淡然,不理俗务。”谢云殊道,“所以如果当真有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