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诧不已。
宋喜悦分明回蓉州前与李元春还几乎老死不相往来,而今却开口问“嫁他可好”?
牟齐儿与珑儿都道不好。
花翥不言,此种事她没有任何主意。
唯有阿福牵着巧儿一个劲点头道那是极好。李元春有官位,俸禄不低,相貌不差。哪儿去找这么好的?虽不对宋喜悦百依百顺,却也诚心诚意。
一面劝道:“女人,迟早得嫁人。”
牟齐儿反问她而今夫君何在?
阿福讪笑道:“奴家命苦,寻不得良人,怨不得别人。但宋姑娘一看便是命好之人。”
花翥笑着让阿福带巧儿买零嘴吃。方才一脸紧张追问。
宋喜悦归来时形如乞丐,一身破烂旧衣因太久未洗已有几分僵硬。饿得瘦骨嶙峋,步履蹒跚,浑身恶臭,原本黑亮的秀发头发结成干枯的一团,与当年初见牟齐儿的模样颇有几分相似。
在蓉州时定出了事。
“妹妹是逃出来的。”宋喜悦苦笑着说起自己回蓉州之事。
最初其乐融融,爹,娘,兄长,嫂嫂,听闻她此番得了一个小官职都欢喜不已,道她为家门添了光彩。
蓉州时常全城百姓不分男女齐心作战,对女子从军并不厌恶。
“可爹娘都舍不得喜悦。”宋喜悦一声长叹。
尤其是宋母,见北地阳光将自己在蓉县养得细皮嫩肉、肤色白皙的漂亮女儿生生晒成一块黑炭,又见女儿身上遍布伤疤,更是悲从中来。听闻宋喜悦要回北地,一哭二闹三上吊。
宋喜悦本以为劝慰一段时日娘亲也就不会吵闹。
不想愈演愈烈。
宋母始终如此,本坚定的宋喜悦的父兄也渐渐变了想法。虽说女儿做官也算是光耀门楣,但毕竟是女孩,耽搁久了、年纪大了终究难嫁。
便让宋喜悦辞官,回蓉州嫁人。
宋喜悦虽不愿呆在家中,却也明白爹娘舍不得自己,便找到林安默。心道既然爹娘不愿自己远离家乡,那便就近在林安默麾下任职。既不负多年努力拼来的官职,也可孝敬爹娘。
林安默却无奈道依照朝中今年颁行的政令,女兵若想入军,将军必须是女人——此令是陈中友年初颁布的。
花翥在京中为女兵讨要俸禄与官职之事令陈中友不悦。趁着北地建立军镇忙得不可开交,陈中友便在朝中进言道:男将女兵,易生事端。
他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令百官信服。
杨佑慈忙于整顿新并入阳啟的领土,忙于稳定天下、扩军备战,女兵跟随女将会少许多麻烦,便应了,并便将此事全交与陈中友处置。
此令很快通过。
令行之初,连花翥也不觉不妥。
女将带女兵,天经地义。男将管女兵,若是撞上心术不正者那些女子岂不深受其害且上诉无门?
整个阳啟女将唯她一人。她更可依此令行事将天下有心成就事业的女子齐聚紫炎这片重造之地,更易立功,更易成事。
“而今想来,本将却忘了亲人之情。”花翥苦笑。
她自幼不受关爱,与生父关系淡薄,十三岁那年更是断绝关系离家,多年来孑然一身,来去无牵挂。自然想不到。
可总有女兵生活幸福,安乐富足。也愿留在爹娘身边尽孝道。
单紫炎一处设女兵营,根本不够。
陈中友道:女将带女兵。
听来容易。
但若依照陈中友的规矩:林安默想帮宋喜悦,便得先在林家军中提拔女将军。
可若要提拔女将军,又首先得有常年征战且立功的女兵。
女兵想要立功又得先从军,要从军又要找女将军。
整个阳啟却只有花翥一个女将军。
宋喜悦试探问:“那——由翥小将军你提拔女将去蓉州可好?”
花翥苦笑。
一将功成万骨枯。
她立下赫赫功劳不过得了个小将军。
小将军无权提拔同级别的将军。
夏闲影皱眉问为何林安默有此权。
林安默看似与花翥官位相差不大,但蓉州是林家的地盘,而今又并了南面的夏国。他的实际权力比花翥大很多。
细细分析,此政令竟是要你吃饭,又不许你吃饭。
陈中友此计着实妙。
轻而易举便抑制女子得权。
陈中友当年不限花翥建军,因东方煜。
陈中友现在不限制花翥成事业,只因她有用,她有功,而杨佑慈会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