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飞是给南宫烁的信号。
鹰飞后,三支穿云箭拉着弧线从紫骨山落入紫炎关城内,那三支穿云箭上绑着一小串鞭炮。
洪老大去第一山庄找南宫烁时顺便带去花翥写好的信号。
三支穿云箭的意思是——城中大乱。城外无援军。第一山庄的队伍已在城外列队。
花翥立刻将此事告知朱曦飞。
朱曦飞令那明荣城的百姓继续在城下嘶吼劝降。自己整军,准备破城。
此刻城中喧闹声更大,城墙上的蛮族彻底乱了套。那些士兵本要面对火.药袋带来的恐惧,而今却似不再在乎威慑力极强的火.药袋,个个趴在墙头朝城中探望。
城内处处冒起黑烟,似乎处处起火。
可秦芳未攻击。
想来城中之火便不是火.药袋所致,而是内乱纵火。
紫炎关彻底乱了。
虽未亲见,花翥却也可推测紫炎关的百姓正群起而反蛮族。
这些百姓常年与蛮族做生意,蛮族攻入后可很快与蛮族交好,可他们又是中原人,又喜与中原人打交道。
牟齐儿道:“一城都是墙头草?”
花翥摇头。因常年累月与蛮族做生意,在紫炎关百姓心中,蛮族与中原人的差别大抵相差不大。紫炎关人心中无所谓麒州,也无所谓拉格部族。
跟随谁不是跟?
“不过是求生。”
只在叮嘱自己道:将来若是得了紫炎关,得让紫炎的百姓改掉这个毛病,不然,看似固若金汤的紫炎关将成为最不稳定的边境。
青悠缓步行至花翥身后,面有愁思。
花翥问起,他知道忧心城中的一个女子。
时间紧迫,花翥也未曾多问。
城内喧闹声更大。
黑烟弥漫。
城墙上的蛮族有的逃生,未逃走的那些被潜入城墙上的黑衣人一刀毙命。南宫烁的人行动了。
朱曦飞列兵。
花翥令牟齐儿护住秦芳、火.药袋和投石机。令李元春带军守在南门,若有蛮族士兵逃窜,先抓捕,若不投降,杀无赦。自己带军与朱曦飞平行。
城内喧闹声不休。
南面城门若沉睡的兽,缓缓睁开双眼。
“进城!”
征北一拥而入。
青悠进城后骑马便朝城东而去,行走急迫,似若有天大的事要做。花翥虽好奇却也顾不得他。
北门洞开,城内蛮族果真如朱曦飞所言携家带口朝草原奔逃,却被早已潜藏在紫骨山下的第一山庄的士兵尽数抓捕。
草原上隐约有蛮族骑兵的身影,人数算不得多,来得却比朱曦飞预估的还要快许多。朱曦飞立刻带军冲出北门迎敌。
彻底乱套的紫炎关被留给花翥。
征北军进城之事丝毫未减轻城中的混乱,反有人深信军队进入定会四处劫掠,自己行恶事便不会被察觉。
故城中有人忙着提水救火,有人忙着收拾细软,更有恶人忙于抢劫、杀人、迫害女人,残杀孩童。不分蛮族人与中原人,恶人终究会在此此种时刻亮出獠牙。
花翥下军令,令麾下士兵十人为一对,互相照应,入每家每户制止恶行,护佑百姓。
“征北军中若有人与此等恶徒沆瀣一气,杀无赦!”
她忽然记起邢丰,还有邢丰那日令她斩杀女兵时与她说的“军纪”。若不是平日便严明军法,今日这种混乱关头,为将者如何能约束士兵?
如此思虑下,花翥更为邢丰之死扼腕叹息。
纵马,花翥手握婉眉刀穿过城中大街小巷。
暮色西沉。
秃鹫在火红的云影中盘旋,望着因燃烧战死者尸体而升腾的黑烟,凄声叫唤。
紫炎关北面城门紧闭,拉格部族的牛旗被战马踏入泥泞,紫炎关城墙上挂起两面浸透鲜血的破破烂烂的军旗。
一面是“翥”。
一面是“朱”。
南面城门大开。
南门外,征北军、第一山庄的援军混在一处,灶上的大铁锅中煮着羊肉,羊肉特有的膻味引得几条野狗趴在军营外摇着尾巴。
女兵围聚在一起,软声唱起阳啟各处的小曲,细软的声音与男兵低沉浑厚的声音混在一处,处处慵懒清闲。
花翥丢掉铠甲,坐在紫炎关北面的城墙上眺望,花神湖上波光粼粼。花神湖畔,繁花似锦。
花神草原的尽头是深深的一道黛色。
那抹黛色便是雁渡山。
青心在雁渡山上。
“可以为师父报仇了。”青悠站在花翥身边,微微一笑,白发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银色。
“师兄,听说你今日入城径直去寻了一个女人。”
“对。”
“她是何人?”
“不知,那日与师父一别,师父告知为兄若参与紫炎关之战,定要护卫此女安全。”
“那女子而今何在?”
“送去了第一山庄。”
花翥不再问。
再问,青悠也不知晓。
青悠只是执拗地盯着雁渡山,口中不住道:“青心在哪里。杀向雁渡山,为师父报仇。”
“而今不行。”
花翥一声叹。
雁渡山脚下,隐约有黑影移动。
蛮族的援军到了。
紧随青悠而来的南宫烁望着援军,道还是第一山庄舒服。中原成日征战,着实麻烦。“庄主若要回京,切莫忘了第一山庄有意与西域通商之事。”
“二庄主放心。”
“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