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盛二年,三月初五。
花翥有了一百四十二人。
林家军人数更是剧增至近一万。两队人马终赶至司马家设在原梦南城,而今的郑国国都大安外的军营。
大安已被司马家团团包围。
炊烟袅袅,饭菜香飘千里,军中人正在筹备午饭。今日是围城第三日。
鲁大山用力吸了一口,砸吧着嘴,道:“锅里煮的野菜是香椿。可惜,缺个鸡蛋。”
话一出,众人都觉饥肠辘辘,本以为可以友军身份与司马家的队伍一道用饭,林安默却带队在靠西处安营,将人马分作两批,一批搭营,一批筹备今日饭食。
军中不少人颇有怨言。
花翥最初也有几分不解,思索后方明白林安默的用意。
东西两面的军队至今尚在观望战局,林家与司马家而今是战友,若能顺利伐章,顺利光复麒州,进了朝堂,这两家还能这般亲密无间?
而今既不缺粮,还是分清楚为好。
四望,花翥南面有一独立军营,军帐总支起了“朱”字牙旗,牙旗旁另有一面旗帜,上面写的却是“东方”。
激动不已,本欲跨马直奔营帐,却被林安默阻拦。
“翥姑娘,要有规矩。”
军中不可无首,林安默初来乍到,简单传令后便带着花翥以“援军”身份拜见了伐章大军的首领、司马元璋的大伯司马枭。
林安默和善有礼,又不卑不亢。
司马枭随口与他寒暄,他知晓花翥与司马元璋之事,也知晓花翥落草为寇之事,此刻捻须将她上下打量,冷道一个不守规矩的小丫头也妄想进司马家的门。
“小女子情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司马家的少爷。又不忍辜负师父为我寻找归宿的慈心,故才出此下策。”三言两语,花翥便将自己离开汀丘之事与东方煜割舍干净。
“听闻林小将素爱美人,却不想林家军军中也有美人。也好,自己不用了给将士用也是极好。”
花翥心中腾起一阵火。却隐忍不发,只沉默不言。
司马枭终究是伐章大军领袖。
大局为重。日后打几场硬仗让司马枭明白她的能力方才是要领。
她麾下不会百人,有何资格与司马枭争口舌?
司马枭让林安默落坐,却让花翥站着。他说起伐章之事,言语间丝毫未提东方煜。
花翥站在林安默身后,留心听着。
失了明荣、子阳后,众言麒州还剩十万人马,实际数目却远高于十万。
各县皆在扩军备战。
如今北方军中最负盛名便是司马家。司马家大举征兵,吞并临近小城军力,而今军力已过三万。国内动乱,蛮族可能趁虚而入,为抵御蛮族,合围在大安城外的不过一万。
南面以林家为核心。林安适灭铭县李家后收编部分李家军,单是林家在蓉、铭二县的军力已过一万二,加上林安默的人,林家军以极快的速度扩充至两万两千。
加上朱曦飞的三千人马,而今合围在大安城外伐章的队伍共有两万三千余人。
章容那方,单是宣布效忠章容的便有三万。
“人数上我等有些许劣势。”司马枭道。
他又道而今东西两面的将军们依旧在观望战局,他们算不得杨恩业的嫡系,也算不得章容的嫡系。此其一。
其二,西面有西蛮扰民,东面有初生的靖国虎视眈眈。不可擅离。
林安默轻笑道:“看来,最关键的便是这两株观望战局的墙头草。”
“没错。”
花翥凝神听着,寻思军力相差不过五千,只要东西两方的军队不参与,胜算便应在他们这一方。
可战场之事风云诡谲,又岂可用“应当”二字轻描淡写?
比起战局,花翥更忧心杨佑慈。
当年在汀丘酿春楼她与杨佑慈初相逢,那时的杨佑慈沉默、冷静、心细如发,是太守杨恩业的长子,是众人恭维的核心,有家世、有才学、有相貌,还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而今的杨佑慈没有家、没了身份、族人惨死。留在身边的有妹妹杨云蕤、随从王仲,和只因一句士为知己者死便追随到底的朱曦飞。这样的杨佑慈为何还能让司马家、林家这般追随?
林渊是为了杨恩业的情谊,况且,若不伐章、章容迟早毁了林家。
林安默本就厌恶、仇视章容。
司马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