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警察捣毁窝点的时候,他的第一想法是,想死,求求你,杀了我。
可是警察不会杀受害者,他们穿着蓝色的警服,多好看啊。像天神一般,表情满是悲悯。
可是,碰我的时候,为什么要害怕呢?
他很快就懂了,他们在害怕什么。他们在怕,这个人有病,有艾滋病,他很可怜,可是我不想自己也变得可怜。
因为那些怜悯且畏惧的眼神,往后那么多年,他对警察都怀着恐惧。只消看一眼,他就会觉得,自己有罪,罪无可赦。
心理复查显示,他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可强烈的、周期性的性冲动却在告诉他,你没好,你烂透了,你脏死了。
他不敢告诉医生,他害怕,再看到那样的眼神。归根结底,都是嫌弃。
季予,长在黑暗里浑浑噩噩生存,本该永世不得超生。
没有人听见他的呐喊,他的求救。只有陈佞之,捂住了他的眼睛,隔绝一切来自他人,亦或来自自己的绝望。
当他学着苦情电视剧骗陈佞之说自己有艾滋时,陈佞之笑了。他把银行卡和存折甩到自己手里,说:“就这么点钱,想干什么自己算。”
“你陪我吗?”
他叼着烟笑,一口烟丝全喷在季予脸上:“给操就陪。”
季予也笑了,笑着流泪。他明白陈佞之根本就不怕死,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可是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炸裂,露出里头炽热又变态的爱。
陈佞之,把他当人,这就够了。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以后没有陈佞之。所以,继续走下去吧,老天爷已经把路放到眼前了。
因为他,我想活着,拼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