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时打开门的那一刹那, 向他倾泻而来的不止是灿烂明媚的夏阳,还有举着机票,笑出一口大白牙的陈安亭。他的眼睛亮亮的, 叫人分不清是太阳更耀眼,还是那双盛满了爱意的眼睛更耀眼。
林深时不设防地, 被烫了一下。
少年时期的爱恋,热烈而汹涌。这种炽热几乎能够融化一切,哪怕是一块刚从南极挖出来的冰。
陈安亭是骑着自行车, 顶着大太阳来的, 额头上还留着豆大的汗珠。林深时心下一动, 偏开身让他进来, 清泠泠的声音就像雪山上冒着寒气的溪水,让陈安亭感觉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你的司机呢?”
陈安亭偷偷摸摸来过林家老宅好几次了,轻车熟路的找到冰箱打开, 含着冰棍吸得滋溜溜的:“见你的话,我只想一个人来。”
林深时却笑了,惊艳在陈安亭黑亮的眼睛里一闪而过,他轻声道:“明明是为了省钱。”
陈家规矩繁多,虽然家境丰沃,却吝啬于给晚辈零花钱,目的自然是不希望子孙们太铺张浪费大手大脚的——当然,必要的技能培训和衣服吃食是不算在里面的。
所以陈安亭说起来是个少爷,实则这么些年攒下来的零花钱可能还不如林深时过年一个红包拿得多。但他已经计划好了要带林深时去毕业旅行,决心要给喜欢的人最好的旅游待遇。
两个月的国外之行,需要的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囊中羞涩的陈安亭为了这个毕业旅行,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准备了。他没什么其他的特长,只有一手钢琴弹得还不错,就偷偷的瞒着所有人找了一家清吧,在课余时间做兼职。
就这么断断续续的做了一年,终于是攒够了去旅游的钱。陈安亭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要来跟喜欢的人分享高兴的事了。
“第一站,我们先去维也纳/金色/大厅,我要在那里,给你弹最喜欢听的曲子。”陈安亭把票塞到林深时手里,说这话是话里话外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我们会一起去看加州热烈的阳光,荷兰的风车和郁金香,巴黎圣母院那个敲钟的怪人……还有很多很多地方,我都可以陪你去。”
他的声音很好听,不同于林深时的沁人心脾,而是有着一种如同三月春阳的和煦温柔,让人仿佛能看到他话里所说的东西那样。
在此之前,林深时从未有过这么离经叛道的想法,几乎有些疯狂。他有时候都想不明白,陈安亭一个从小被许许多多规矩礼法束缚的人,却有着一股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叛逆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