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庄的烟火又一年窜空时,俞任忽然想到她的十七岁。那一年她在等待可能已不属于自己的卯生,这一年她要送走还属于自己的齐弈果。
爱情何尝不是她头顶的丛丛烟花呢?它们会呼啸而过,漫天绽放,随后落向无处可循的四面八方。
她对齐弈果说“好”,就是默认了她们将现在囫囵包起来,用那张名为“将来”的绚丽包装纸,也默许了她将会丢掉自己拥有的几乎一切,甚至直觉她可能成为齐弈果身上的一株槲寄生。这个“好”字好重,颠得俞任心里慌。
来来往往,不晓得大洋最终是喜结良缘的桥梁,还是天各一方的深堑。这时卯生发来了新年祝福,她开玩笑,“今宵还不是良宵,要等良人相会。”
俞任拨了她电话,“你呢?”
看了眼师傅和妈妈,卯生微微一笑,转身回房间继续通话,“我和小孙分手大半年了,良人是我妈妈和师傅。”
那你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还想印秀吗?俞任问。
“我很好,也会想她,有时……也想到你。”卯生不好意思道,“单是想,人就颓了。我先好好唱戏吧,等在这边真站稳了我再考虑别的。”卯生挠了挠头发,“俞任,我好像觉着自己刚长大,虽然,我都虚岁二十三了。”卯生说,我才发现,独立的感觉真好,我可以专心看着自己,磨练我的戏。再想想以前谈恋爱的自己,原来我都是靠着一个个恋人,从没直起腰过。
俞任,谢谢你。卯生说,爱情很美,它教会我生活了。
放下电话,俞任看着热闹的村庄思考自己的生活,这是奶奶胡泽芬在喊她,“彩彩?还在外头呢?十二点咱们发红包咯。”
俞任回头,爷爷奶奶又弯了些脊背,妈妈俞晓敏站在他们身后深深看着自己,她眼里有千言万语,她身前都是俞任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