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能清楚地记得,在纳川反噬魔郎君的时候,识海中另一个自己的一言一行,一喜一怒,五指掐上祁铮脖子,胸臆里那几欲喷薄而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怨恨——

温辰轻轻低下头,把脸埋在手帕里面,贪婪地嗅着皂角和残余血腥气混合的味道,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淡到几乎闻不到的梅香。

那样的自己,真的太丑陋了。

丑陋到从梦魇中醒来的一刻,他下意识地就想用那把匕首插进自己的心脏。

幸亏叶长青及时赶到。

……

嗅着这手帕上的气息,温辰咚咚作响的心跳安定了不少。

那是第一次啊,第一次有人彻底掰开了他硬硬的甲壳,把里面柔软纯净的东西抱在怀里抚慰。

叶长青说得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把心做了张木板,一个字一个字地,默默刻在了上面。

也许不入地狱,永远不知道人间的美好,那么久了,终于有一个人,打开了那扇无形胜有形的牢门,牵住他的手,一齐走到阳光下来,笑着说:“不用怕,一切有我。”

“啾啾啾,啾啾啾~”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小鸟鸣叫声,温辰慌乱地从帕子里抬起头来,正对上在梅枝上站着的,金灿灿的传讯灵鸟。

“你是……”

不及他反应过来,灵鸟小巧的喙中就流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今晚戌时一刻来折雪殿找我,不许迟到,迟到了打屁股。”

“……”温辰正自我感动着,一听后面这句,脸蹭地就红了,结巴道,“这这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