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温辰七岁起就随云衍真人上山,学习归一剑法,从未见他用过关于家传雪月剑的一招一式,甚至连提起父母的时候,都少之又少。
叶长青记得,有一回自己问起他幼时的事情,温辰两眼望着前方,想了好久,才无喜无悲地说:“记不太清,忘了。”
他这两世,一边是天资卓绝,了无牵挂;一边是黯淡平庸,红尘万缕,好像也真说不清到底哪种更好,亦或是,两种都不好。
叶长青兀自喟叹了一阵,再看过去时,温辰已经吃完饼子,收拾过桌面,那桌上的书,终于又翻了一页。
月色如银,映得那陈旧泛黄的纸墨,如若翻新,纸墨前的人不言不语,认真到整个灵魂都钻进了其中。
叶长青细细审视着他。
犹记当年,温真人有一种遥远又宁静的气质,不动刀兵的时候,神态淡淡的,仿佛站在天涯海角,无声诠释着一句“这尘世与我无关”。
这一世他还小,模样没有全长开,不是那种一打眼就特别惊艳的,除了一双眉毛,其他五官轮廓都很淡,肤色白皙,眼皮单薄,只有鼻梁异常高挺,从山根到鼻尖连起一片雪峰,像极了他曾经待过的西域昆仑。
叶长青看了许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云衍老儿看人的眼光太准了,抛开天赋,相由心生,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比温辰更适合修无情道的了。
虽然今夜一番好意被弃若敝履,但他也没真的生气,想起白日里温辰被孟岳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场景,他不由得轻轻一笑,暗道,可惜了,云衍老儿,这辈子不管天才还是废材,姓温的小鬼,我要了。
屋子里静得很,沙沙的翻书声显得格外明晰,天已黑透了,不着灯火,只有一道洗练般的月华从轩窗外铺洒而下,像绣了一整条银河。
叶长青不是很清楚自己还要在这呆多久,难道就一直看着温辰过完一晚上,然后洗漱换衣,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