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言一语,看似不留体面,阮绾知道,这是罪有应得,这是她咎由自取,他虽这般说,可却是给她留了情面。

她和沈彦恺是娃娃亲,她为了给他冲喜嫁给他,明明她贵宰相之女,明明她已有喜欢之人,最后被家族无情抛开,当做弃子。

沈彦恺家族不兴,年纪又大,她压根看不上他这种寒门子,便对他百般刁难,以至于为了离开,不择手段。

她害他父亲被杀,害他家破人亡,这并非她本愿,她只是想离开而已,只是她没脑子,愚蠢至极,才酿成这样的后果。

阮绾费力撑死身子,看着眼前男人,她的前夫沈彦恺,她曾经看不起的,不屑一顾的男人,如今已经是朝廷炙手可热的新贵。

她心里一窒,猛然咳出一口鲜血,低头一看,满目鲜红,她看向坐在上首的男人,颤巍巍朝着伸出手,嗫嚅着唇,除了满心枯涩,不知说什么。

男人身着朱红朝服,面容俊美苍白,略显病态,目含冷意,手中不紧不慢摩挲着一串玉珠,看着她道:“后悔吗?”

后悔吗?她原以为后悔二字,同她永远是不搭边的,如今想来,当然后悔,她不该识人不清,以致被人利用,如今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呵,还真是嘲讽至极,这也是她罪有应得么?

阮绾目光呆滞,没有定处,周围场景慢慢远去,她短短的二十年人生犹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中飞快闪过,从她出生,嫁人,到此刻,她知道自己快死了。

她看向男人,惨然一笑,朝着他无声说了一句话,话未说完,她便垂下了头,眼睛死死盯着被褥上的鲜明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