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隆淡淡地道:“陛下的身体里是不是真有一个污妖王?会不会破空而去?会不会留下一个平凡的胡家女、小乞丐胡问静?对问竹而言,到底是什么都不懂的女乞丐胡问静是姐姐,还是带着她血战,陪她长大的污妖王是姐姐?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姐姐’多留一会?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妹妹是不是可以让‘姐姐’多留恋人世?”
周言听着马隆的一个个问句,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认真地问自己,假如大楚皇帝陛下胡问静的身体内其实有一个千年污妖王的灵魂,她是不是就会畏惧,是不是就会希望那个小乞丐胡问静回到这具身体?
周言笑了,她跟随的是那个斩杀歹人,带领数万荆州难民活下去的胡问静,是那个为了建立公平的世界而浴血厮杀的胡问静,是那个不管对方是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有钱人穷人外地人本地人,只用法律衡量对错的胡问静。
她看了一眼马隆,认真地道:“小问竹果然没病。”笑容在她的嘴角绽放,小问竹虽小,却很清楚什么才是真的亲人。她按住了腰间的长剑,她也很清楚什么才是她值得誓死效忠的人。不管胡问静是妖魔鬼怪,对她以及无数为了理想跟随胡问静的人而言没有任何的区别。
马隆盯着周言的眼睛,毫不奇怪周言的反应和选择,大楚的核心层其实都是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者的眼中不在乎妖魔鬼怪,只在乎理想是不是会实现。
他微微叹气,重重地道:“老夫来这里,就是为了第三点。”
第489章 谎言骗不了最亲近的人的
马隆和周言见到胡问竹的时候,胡问竹和司马女彦正在画画。
马隆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要是那些以为胡问竹不太正常的人看到眼前规规矩矩,与所有大家闺秀毫无区别的胡问竹会不会吓一跳?这些蠢货就是看不穿事情本质,轻易地被表面的事情迷住了眼睛。
他快走几步,见胡问静盘膝坐在地上,衣衫上还有汗水的痕迹,知道她又在练功,也不在意,转身去看胡问竹和司马女彦的画。两个女孩子的画算是马马虎虎,放在后花园的女子当中也不过是普通水平,但是画面的构思有些气魄,不是只会画花花草草的模样。
胡问竹低声与马隆打了招呼,又招呼侍卫给马隆送了茶水点心,道:“老马,这是椰枣,很甜很甜的。”
马隆笑着取过一个吃了,果然很甜很甜。他一点儿不意外胡问竹叫他“老马”,小问竹小时候知道喊“马爷爷”,这些年越来越像胡问静了,说话肆无顾忌,却没什么坏心思,更没有鄙夷的味道。不过话说回来,以大楚长公主的身份喊一声“老马”,也不算违礼。
马隆指指闭目练功的胡问静,道:“你姐姐这么卖力练功,你怎么不练功?”他这句话中有了一些责备的意思,他十几年前见到胡问静就知道胡问静玩命的练功,当了皇帝之后依然玩命的练功,见到小问竹偷懒,心中有些不满,有个勤奋的姐姐的榜样在也不知道学,真是越大越不乖了。
胡问竹道:“现在是画画时间。”司马女彦用力点头,别看她们玩得疯,其实每个时辰都是有明确安排的,现在是文化课时间,不能练功。
马隆笑了,觉得自己真是老了,胡问静怎么会放纵妹妹偷懒呢,对小问竹而言幸福的毫无压力的童年早就过去了,现在是刻苦学习的时间。
马隆没有等多久,胡问静睁开了眼睛,从地上一跃而起,活动了一下脖子,道:“老马,冒险坐飞艇到了这里,是想看看胡某有没有疯吗?”
马隆仔细打量胡问静的眼睛,胡问静的目光依然坚定无比,他笑了笑,摇头,慢慢地道:“陛下想要封神,洛阳朝廷大乱,好些人以为陛下疯了。”
胡问竹嘻嘻地笑,然后看到胡问静瞪她,急忙板起脸,继续画画,可没画几笔就扔下了画笔,跑到胡问静的身边扯着她的衣袖并肩立着,笑眯眯地看着马隆。
胡问静伸手甩袖子,没能甩掉胡问竹的手,瞪她一眼,却在她讨好的眼神中败退,只能由着她扯住自己的衣角,道:“胡说八道,荀勖和贾南风绝对不会以为胡某疯了?顶多以为胡某又在发癫。”她抬头看天:“谁不知道大楚朝有个神经病皇帝,不胡闹就睡不着觉。”
胡问竹用力点头:“姐姐最会胡闹了,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然后欢喜地看胡问静。
马隆心道长不大的是长公主,笑着道:“陛下所言极是,朝廷之中好些人对陛下的言行莫名其妙,老夫在凉州和新州都有不少人找到老夫问,这陛下是不是想学始皇帝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