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系鞋带的双手闻声停住,他收回修长的指尖,迟疑着慢慢直起身。虽然没有回头,但那依旧是一个等待聆听下去的姿态。
偏偏此时背后的肖丞卓却放弃了诉说,只是在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之后,带着淡淡的笑意说了一句,“光夏……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站在门前的人没有回应。少了很多东西的空间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空旷。
而后,响起的是防盗门锁开启的微微一响。门被拉开,旋即关上。
等站在桌前的男人抬眼去看的时候,门前那个骄傲挺直的背影连带着沉重的行李,已经全部消失了踪影。
莫光夏拖着行李走出那扇门。几缕拂面而过的冷风已经让他翻涌的心绪趋于平静。
还好男人只是说“给我一点时间”而不是“请你留下来”,否则那一刻他真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失落吗?似乎又不尽然。
不过“一点”实在是个太过模糊的量词,他不能再耗费大把的时间去等待对方从背后追上来。
他该向前走。
这一次,他真的走得很远,几乎飞越了大半个地球。
美国西海岸明媚的阳光正从宽敞的落地窗里照射进来。
洗漱完毕的莫光夏缓步走下楼梯,刚好看到端着早餐面包的男生丛厨房走向餐厅。
“早安,黎奥。”他笑着打招呼。
“哦,早。”男生却爱答不理地应了一声,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无奈地摇头轻笑了一下,他迈下最后一级台阶。自从他开始在兰添这里借宿,学长身边这位美籍华人的小助理就总是对他面色不善。
他自然清楚这种敌意来源于怎样一种密不可宣的情感,自然不会计较,况且男生那别扭的表达方式也让他觉得十分可爱。
曾几何时,他也如对方这般幼稚。
在餐桌的另一头拉开椅子坐下,对面一边呷着咖啡一边埋首研究案卷的兰添抬起头来。
整洁的衬衫领口,金丝边眼睛衬托得男人一如既往的书卷气更加沉稳,根本感受不到在法庭上与人唇枪舌剑的凌厉气息。
“学长,吃饭的时候看案卷有碍消化哦。”他玩笑般的提醒被呯然落在面前的餐盘截断。
黎奥乒乒乓乓地拉开椅子坐在他与兰添中间,搞出好大的声响。
“黎奥——”对面的男人似乎轻轻蹙起了眉。他却不甚在意地笑笑,开始往面包上涂抹奶油。
恍然抬起头来,却发现兰添盯着他手指上的某一处出神。
“怎么了?”他疑惑地看回去。
“没什么。”男人笑笑收回目光,指了指他的手,“这个,你还戴着啊……”
他顺着对方指点的方向,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无名指间的戒指,浮起一丝释然的微笑,“哦,带着。辟邪用的。”
“呵呵。你啊……”兰添笑着摇了摇头,抽出一张纸巾沾粘嘴角。
只有坐在两人中间的黎奥不明所以地瞪大了眼睛,一副戒备的神情。
“辟邪”虽然只是一个玩笑,却也有真实层面的含义。洛杉矶鱼龙混杂,更少不掉HOMO这一群体。
黑发黑眸的华人本就是美国男人的心头好,加上莫光夏俊秀无畴的长相,三个月间可以说桃花不断。
但是不论迎面而来的是搭讪的试探,还是真诚的告白,他的答复无一例外都是扬起手上的戒指微笑着拒绝,“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借口,与其说是借口,不如说是一种反复的自我心里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