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之后就一直觉得浑身无力,一来是因为昨天没有进食,二来是被赛伦拉着做了那种事情,不知道做了多久,只记得最后自己是昏了过去。
诸多原因加起来,原本就孱弱的自己,此时更是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尽管一开始也没想过要反抗,可看着这样生气的老人,夏明远忽然解脱般地笑了。
那笑容像是沙漠中的甘泉,让人见了只觉得面前有无限的希望,出路就在不远的前方。这甘泉般的笑容的背后,是彻彻底底的死心。沙漠中的绿洲又如何?一切不过是海市蜃楼罢了。
会被打死么?
就这样被打死,倒也不是为一种最好的解脱。自己自作聪明地远离C城,没有通知任何一个人自己的行踪,就连那位生了自己的父亲也对此漠不关心。这样的自己,真的还有残存下来的意义么?与其让范格天还对自己抱有一丝希望,不如现在就让这卑贱的生命彻底了结了……
被子黏在了身上,皮肤上并没有传来任何痛感,可手臂上流淌着的粘腻的感觉在暗示夏明远,他的手臂被打断了、流血了。皮肤之所以没有感觉到痛,是因为老人家打得太厉害,一拐杖下来自己皮肤表层的痛感细胞就立刻死亡,它们来不及把痛感传输到大脑皮层……
对于此时还在百无聊赖地分析着生物学原理的自己夏明远感到无奈。
为什么不觉得痛呢?是上苍可怜自己,所以派了这样一位老人用这样粗鲁的方式解决自己的生命么?
看起来这真的是个不错的方式,大概再有几下自己救可以死了吧……
虽然这过程稍微有点太长了,死的样子也确实太丑了,只希望他手下留情,不要把自己的脸打的变相才好……
一直到老人打了十五六下、打累了、离开了,夏明远在被窝里彻底僵硬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下来。看老人气呼呼地走出房间的时候他甚至还悄悄地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打脸。
如果范格天知道自己不见了,第一时间内会看到自己给他留着的字条。
如果他听自己的劝,那么现在他应该准备回巴黎了。
如果他不听自己的,那么,以范格天的性格,必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以范家的能力,估计再过几天就会找到这里来了吧?到时候给范格天看见自己死去的脸,那他应该能彻底放下自己了吧?
那时候他会哭么?还是会皱着眉头、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始终无法再众人面前落泪?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自己都看不见了。
呼吸变得越来越弱,渐渐地,吸进来的空气没有吐出去的多,肺部传来一阵一阵的剧痛——这时候夏明远才恍惚想起来,刚才那拐杖似乎还敲在了自己的胸口,估计肋骨刺伤了肺部吧……这样,就能死得更快一些了。
身下的床单已经全湿了,他知道那些并不是自己的汗水。
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夏明远从来不知道原来死亡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虽然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是被活活打死的,但这种死法,在目前看来,却也是最简单、最完美的。
一片朦胧中,他仿佛回到了童年,看到了小时候的范格天。
那时候人也不过几岁的孩童,却已经拿刀去吓慕容菱智。那个漂亮的小姑娘被范格天吓地哇哇直苦,却也不敢再外面的草地上坐着,不敢进到客厅来。
现在回望过去,那时候的自己竟然那样瘦弱不堪,怪不得陈启然一直说自己有些营养不良,原来真的如此,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范格天的手搂着自己的肩膀,这是小男孩之间经常会做的一个习惯性动作。年幼瘦弱的自己被桀骜不羁的笑男孩拥着,那时候只觉得心里涌起一阵阵暖流,却从未想过那股暖流就是最大的幸福。
夏明远VS范格天 番外7
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赛伦满眼的血丝和乱糟糟的头发,一脸的紧张与难以置信。
看到夏明远的眼睛眨了眨,赛伦赶紧拉响了床头的呼叫器,一边紧张兮兮地问道:“你没事了么?夏,你还好么?想喝水么?我给你去倒!”
看到他那副紧张过度的样子,夏明远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想要尝试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那天那个老人家,根本不是什么管家吧,看他那阵势,搞不好是赛伦的亲爹之类的人物都有可能。自己没被他打死,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很快赛伦就端了一杯温水回来,想要喂夏明远喝却发现浑身都绑着绷带的那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情急之下自己含了一口水,俯下身去想要嘴对嘴喂他,夏明远察觉到他的意图,及时地将头偏了过去。
碰了钉子的赛伦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无奈地把口中含着的水咽了下去,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一大对医护人员走了进来。
主治医生让自己的助理还有两位护士一起帮忙为夏明远做了个简单的全面检查,在确定他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后,转过身去对赛伦说了些什么,夏明远静静地听着那有些粗鲁的阿拉伯语,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到底是哪根筋坏了,竟然选择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来。
这下好了,不仅被人强奸了,还连带着被打成残废了。
若是早知道自己的倔强换来的是如此大的惩罚,是否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离开范格天、离开范文惠林的监视范围,就那样困难么?自己只不过是想要给范格天一个正常人的未来罢了,只是希望他能忘记自己而已。如此渺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么?
甚至连死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