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揪住我,“你到底偷了我多少东西?”
“诶诶诶,鲍处!”我忍着笑一本正经地摇手,“话是不可以这样说的,你看,杀张大亨的命令是你们军座下的,那么我用这批武器来杀张大亨就无所谓‘偷’或者‘不偷’了,盎冇盎?”
他松开手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诡辩!”
“诡辩算什么,有用就好!”
他长叹一声,“现在我知道我为什么会输给你了,”他说,“你这家伙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我飞快地凑上去轻啄一口他的唇,趁着他的耳光没有下来以前迅速撤退,“还有件事想跟你说。”
“说!”他已经没好气了。
“我安排了船,打算明天下午五点送双喜和黛林离开上海去广州。”我看着他,“无论明天我们是不是能够活下来,她们回到广州,卿姨都一定会保她们平安。”
“卿姨?”
“是我小妈。”我说。
“好。”他点头,但眼睛却微微有些红,“我对不起黛林。”
“不是你不好,”我揉揉他的头发,“是我不好,而且我也对不起双喜,”亲一口他白皙的额头,“最坏的是我!”
“不是。”他嘴角轻轻勾了勾,但是声音坚定,“不是。”
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说的那句:“我这辈子没有遗憾了!”而听见他说的“不是”,我所能够再想起来的所有的话也就只是,“我这辈子没有遗憾了!”
“啊,”他猛地反应过来一样,“那么就是说,明天张大亨的婚礼以前,黛林就会离开。”
“是。”我恶狠狠地笑,“所以,明天我们就不妨大开杀戒好了,凡是来参加的这狗屁婚礼的,都没有什么好东西,死多少都算给上海搞清洁。”
他开心地摩拳擦掌,“直接从正门杀进去!”亮亮的眼睛跟我一起发着嗜血的光芒,连笑容我们都充满了类似的邪佞,“多杀一个都当垫背!”
“对!”我哈哈大笑,“我算过了,汉奸张大约下午三点到达和平饭店,让花红艳先去对付他,黛林过去走两个场子就号称回去化妆,从后门你直接护送她去码头,我让双喜在码头等你们,你看见船走了再回来。我就跟花红艳先在和平饭店先挡着,等你回来,我们就变一出好戏法给那汉奸张看看!得未?”
“嗯,”他点点头,突然脑袋微微一斜,“我要是跟黛林私奔了怎么办?”
“哏啊,”我猛地伸出手往他腰上一阵搓揉,“我就变成了鬼,天天天天晚上来叫你……东卿,下来陪我玩……东卿,下来陪我玩……”
他又痒又笑又要恼,喘着粗气叫:“周天赐!够了哦,我跟你说,够……哈,哈哈……可恶!”一巴掌挥过来,我连忙举拳相应,熟悉的拳脚战于是就又开始了。
我有意识地一点点退到卧室门口,但很快被他发现,“你又动什么坏脑筋?”警惕地看着我,连耳光也不打了。
我忝着脸看他,“东卿,东卿……”一口气叫了十七八声,最后定定地看住他,“东卿,感情这种事情,有今生,没来世的!”心肺里慢慢就渗出一种原先从来就没有过的依依不舍,有今生,没来世,若能生生世世,要是可以,该多好?
他犀利的眼神猛地一软,雪白的牙齿咬住殷红的唇,突然一低头掀开卧室的布帘率先走了进去。我大喜正要跟进,却被他一巴掌推出来,“去把厨房水缸边上的莲藕统统洗干净,洗不干净不许进来。”
洗,洗,洗莲藕?好像被浇了一头冷水,不过又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只好夹着尾巴去做这件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洗,莲,藕!我恨莲藕!
……
好不容易洗完这一堆小鲍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挖过来的莲藕,还没有来得及擦擦一身的汗,他清朗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赐官,挑两根最肥的切片装盘,所有的切片都要厚薄一致,每片不可以厚过八毫米,当中藕丝不可以断!”
“……”我的脸都黑了,但是还是忍着一口气,听话地找刀子杀莲藕!
差不多血流成河,啊,不是,是切好的时候,太上皇的命令又来了,“赐官,白糖在灶台上,红糖在橱柜上头,你各拿一碟。”
终于全部搞定,小心翼翼全部放进篮子拎着走回去卧室,走到门口大吼一声:“老佛爷,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人回应,我不由眉头一蹙,“东卿?”
还是一声回应都没有,我心里一惊,下一刻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了进去,然后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