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河边的绿树开始发芽。
冬天明明过去,但是春天没有来。
好像一夜之间,所有谭既来熟悉的人都不见了。
暗线六人如同从没出现在他生命里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深夜做梦时,不知道是睡得沉、梦的离谱,还是浅眠、大脑活跃,谭既来好几回梦到现实中发生的一切,其实是他第二重梦境。
好像从来没有鬼森林的偶遇。
好像后来的经历都是假的。
如果不是无名指戴着那只素圈戒指,如果不是书包里多了把黄铜钥匙,如果不是他控制不住、隔三差五去银行查一次工资卡余额,时间一长,谭既来大概真的会认为过去半年是一场梦。
谭航和姜淑云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不开明,但是开明的程度,也十分有限。
他们开明地理解儿子喜欢另一个男人,不开明地无法接受他一直喜欢男人。
“相信我们,你只是一时冲动。”
姜淑云很熟练地跟他谈话,就像在学校里处理学生早恋。
谭既来没有辩解,没有反驳,随意谭航姜淑云如何理解。
直到他们得知李则安清楚他们收看了NBA的转播,无可避免地开始质疑李则安离开的动机。
理性最大限度的克制,是控制他们没有直接说出来。
可惜他们满脸写着“他不敢面对,所以抛下你逃离”。
在他们眼里,他们的儿子是那场荒唐恋爱的可怜受害者,被人欺骗感情,却还傻乎乎的等着那人回来。
谭既来尽可能地忽视他爸妈的心疼。
不知道哪一天,他们驱车经过一片家属区时,他忽然没忍住。
“他不是故意的。”
谭既来望着车窗外。
谭航和姜淑云对视一眼,双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