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没有?两军交锋首重胆气!";他转身时猩红披风扫过雪地,在斥候尸体旁划出半道血弧,";若都似你这般瞻前顾后,此刻躺在冰河里的就该是本王的头颅!”
我望着雪地上蜿蜒的血溪渗入冰层,十丈外尚有未死透的战马在抽搐。亲兵正用弯刀挨个补刺瓦剌斥候的咽喉,刀刃破开冻僵的皮肉时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王爷神勇,自然三军无人能及。” 我下意识地攥紧缰绳,微微侧身,避开他那如鹰隼般锐利逼人的目光,“只是如今咱们已然全歼这股敌哨,依我看,不如暂且撤往饮马坡,重新整顿阵型,以利再战。”
朱高煦听闻,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震耳欲聋,连他护心镜上凝结的冰渣都簌簌掉落。“嘿,你这小狐狸,倒是比本王多了几分小心谨慎。” 他大手一挥,高声下令,“全军听令,退守饮马坡五里之外,放出三十里哨骑,严密戒备!”
待传令兵高举令旗,如离弦之箭般纵马疾驰而去,朱高煦却猛地一勒缰绳,战马前蹄扬起,嘶鸣一声,瞬间逼至我近前。那战马急促喷出的白汽扑面而来,带着浓重刺鼻的血腥气,糊在我脸上。“现在跟本王说实话,我那好侄儿的龙辇,怎么会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
我心头一紧,一时间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应对之策。大战一触即发,此时内部绝不能生乱,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谎。
“是这么回事,小子我事先仔细探查了王爷您出击的路线,发现极有可能从饮马坡一带经过。可我又听闻饮马坡背面布满了巨大且数量众多的冰窟,再一算时间,王爷您路过时正值半夜,情况实在危险。
我心急如焚,赶忙带着人赶来,就想提前拦住您。没想到皇上得知此事后,也是忧心忡忡,不仅即刻给我调配了几百兵马随行,后来还生怕我赶不及,竟亲自率领几百铁骑一路奔波至此。只是没想到,咱们会在这儿撞上瓦剌大军。”
“你说朱瞻基那小子,居然会担心本王的安危?还亲自跑了一两百里路来拦我?他转性了?” 朱高煦满脸狐疑,眉头拧成了个 “川” 字,目光紧紧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我只能硬着头皮,赔着笑脸,连声应道:“是啊,是啊。”
我还想趁机开口,劝劝朱高煦放弃此前那些 “杀生成仁” 的危险念头,可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突然,远处隐隐冒出了点点火光,在这冰天雪地的黑暗中格外醒目。
紧接着,最前方负责了望的斥候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瓦剌大军来了!” 话还未喊完,他便一头栽下马背,不知死活。
“结阵!准备迎敌!” 朱高煦那如洪钟般的暴喝瞬间炸响,在空旷的雪地上回荡。
我毫不犹豫,迅速旋身上马,紧了紧手中缰绳,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缓缓浮现出一片浓重的黑色。那绝非乌云,而是密密麻麻、数以千计的瓦剌铁骑,正如汹涌的潮水般,朝着我们奔腾而来。
目光扫过身旁的士兵们,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紧张与恐惧,但在朱高煦的威势下,依旧迅速行动起来,有条不紊地列阵。
“王爷,瓦剌军来势汹汹,咱们人数不占优势,且战且退,往皇上所在的中军靠拢如何?” 我靠近朱高煦,大声提议道。
朱高煦冷哼一声:“怕什么!本王纵横沙场多年,还从未怕过谁。今日便要让这些瓦剌蛮子见识见识我大明铁骑的厉害!” 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也透着几分凝重,目光紧盯着越来越近的瓦剌大军,手中长戟不自觉地握紧。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瓦剌铁骑已冲到近前,为首的将领挥舞着长刀,口中发出阵阵怪叫,身后的骑兵们如饿狼般,紧紧跟随,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放箭!” 我大喊一声,顿时,我方弓弩手万箭齐发,如飞蝗般射向敌阵。前排的瓦剌骑兵纷纷中箭,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但这丝毫未能阻挡住瓦剌大军的攻势,他们迅速调整阵型,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猛冲。
“儿郎们,随本王冲阵!” 朱高煦咆哮着,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地冲入敌阵,血光四溅,瞬间便有几名瓦剌骑兵倒在他的戟下。他的亲兵们士气大振,纷纷呐喊着,与瓦剌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一时间,战场上马蹄翻飞,喊杀声震天,鲜血将雪地染得通红。然而,瓦剌军人数众多,且悍不畏死,渐渐对我们形成了包围之势。我一边奋力拼杀,一边留意着战场局势,心中暗自叫苦。照此下去,我们迟早会被敌军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