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如墨,月华稀疏。
江涣躺在榻沿,将每一次呼吸都放得缓而轻,生怕惊扰到身侧的人。
他本就晕眩的头脑如今已经彻底和清醒没了关系,不然他怎么会荒唐地就着夫人的话,不知羞地躺在了这里。
这张床的确宽大,她睡在内侧靠墙处,两人隔了两尺有余。
可不知是这夜太静,还是他心不宁,她绵长均匀的呼吸就好像贴在他耳边游弋,灵活地钻进脑海里,将他的理智搅得七零八散。
脊背僵硬地紧绷着,他死死闭着眼睛,明明是早就习惯了沾枕即眠的人,此时却是没有星点睡意。
一阵窸窣轻响,她发出了一声短暂的嘤咛。
那轻而短的声音转瞬便消散在沉沉的夜里,江涣倏然睁眼,彻底放弃了今晚能安睡的妄想痴心。
他盯着头顶上的床帐,刻意学着她的节奏呼吸,怦然乱蹦的心脏在这一声声的悠长里缓慢平定,他虚虚抬起手,想在空气中描摹勾勒什么,又自嘲着放弃。
转身看看吧,他想,她已睡得这样熟,想来也不会被惊醒,更不会知晓他会这样贪婪无礼地盯着她看。
不会有人知道。
又一声短促的梦呓响起,万一是她压到了伤口怎么办,他故意忽略那声音中没有掺杂一点痛苦的事实,轻轻抬转身体,让自己面向对这一切都浑然无觉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