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了圜殿,小太监把李弘贞领到一间会客厅。
厅内主位上,坐着一位长相富贵的青年。
按礼制,身为平民的李弘贞要给他行稽首礼。
“草民李弘贞,拜见王爷。”
朱宣圻面上带笑,手掌虚抬:“免礼。”
说完,迅速离开座位,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李弘贞面前,先是上下打量,接着抓住李弘贞的双臂,很亲热的唤了一声:“贤弟。”
李弘贞是个慢热性格,刚认识的人要是表现得过分热情,反倒令他不适应。
于是拱手作揖,问道:“不知王爷召草民前来,有何贵干?”
见他如此态度,朱宣圻当即判定应该是两人的身份悬殊。
以往平民见了自己,也是这般诚惶诚恐。
思及此,朱宣圻便把手搭在李弘贞身上,和煦笑道:“贤弟不必如此拘束。”
“说起来,你我往上十代,还是舅甥关系。”
“虽已迭传多代,但你我仍是血亲。”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用把我当成王爷,只把我当成你表哥即可。”
这几句贴心话,说得李弘贞对他好感倍增。
不过他还是保持距离:“是,王爷。”
朱宣圻纠正道 :“贤弟称我为表兄即可。”
“是,王爷。”
朱宣圻一阵苦笑,不过他也没在称呼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而是拉着李弘贞去会客厅。
他也算是阅人无数,自然明白两个刚认识的人还需要点时间来熟络关系。
那种一见面就称兄道弟自来熟的人,往往是图谋不轨,或者想占便宜。
“贤弟,可否与为兄说说,这些年的经历?”
刚坐下,朱宣圻就开始拉家常。
等李弘贞把自己的生平过往介绍完,轮到朱宣圻的时候,他却沉默了。
良久,才听他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
“如有来生,我宁愿做一个平头百姓,也不愿当什么王爷。”
“王爷此话怎讲?”
朱宣圻目光望向门外,期期艾艾的讲起过往。
“嘉靖四十二年,我在这座王府出生。”
“由于我是庶出,注定与王位无缘,为了防止嫡母对我产生戒心,我从小就开始放纵自己。”
“经常跑出王府,跟狐朋狗友厮混。”
“我们打架斗殴、偷窥妇人洗澡、混迹青楼赌坊。”
“偶有兴致时,还会假扮盗匪拦路打劫。”
说起这些不堪往事,朱宣圻仿佛在吹嘘曾经的光荣岁月,神采奕奕的接着说道:
“也因为我经常闯祸,三天两头就有御史上门劝谏父王,要对我严加管教。”
“我父王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弟弟身上,也懒得搭理我。”
“每次都是对我的老师说,管好你的学生,若有下次,定惩不饶。”
“而我的嫡母,这个时候总是像个贤妻良母,在父王面前给我求情。”
“事后,我的夫子非但没有依照父王的命令惩罚我,反而夸我做得好,还告诫我下次出去还要闯祸。”
听到这,李弘贞的脸色瞬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