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杵撞击石臼的声响在黄昏的医馆里格外清晰。

陈安云垂着眼帘,将晒干的雪见草一点点碾成青绿色的粉末。

草药青涩的苦香弥漫在屋子里,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桂花味,竟有几分凡尘烟火气。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风铃未响,烛火未动。

鼻子里传来一丝淡淡的,熟悉的香味。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直到一个清冷的声音似嗔似喜地说道:"那个凡人女子身上的气息,和你竟然有几分相似。"

陈安云没有抬头,药杵在石臼里划出半个圆弧,将最后一片草叶碾碎。

"算是老乡。"他答道,声音轻得像药碾下的碎末。

白衣女子倚在门框上,逆着夕阳的光,整个人仿佛被镀了层金边。她腰间悬着的玉珏轻轻晃动,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我啊,可是从紫薇天一路找过来的。"她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鞘上的一道裂痕,"不过先去了天机阁还轮回镜。那老东西躲在九重阵法后面,我拆到第三重时他才肯露面。"

陈安云取过一株新鲜的茯苓,银制的小刀在菌盖上轻轻一转。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聆听,又像是根本没在听。

"轮回镜上全是裂痕,我把它扔在老东西的案几上时,他脸都绿了。"女子冷笑一声,指尖凝出一缕剑气,将飘到眼前的一根发丝斩成两段,"我让他算一卦,算算你的位置,他磨蹭了半天,然后哆嗦着说天机不可轻泄。我就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医馆后院的桂花被风吹落几朵,正好飘进捣药的铜盆里。陈安云拈起一朵放在鼻尖嗅了嗅,又轻轻放回去。

"老东西最后哭丧着脸起卦,说你在南瞻之地开了间医馆。"女子走到药柜前,手指划过一排青瓷药瓶,"所以,我顺着星路一路找来,结果,竟然在界门前碰到一个贱人。"

银刀在茯苓表面刻出一道螺旋纹路,陈安云的动作丝毫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