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环的寒光在蜜色阵法中劈开一道裂隙,毕小帅耳畔突然响起细碎的青铜铃音。
这声音让他后颈发烫——八百年前酒窖里的熏风,此刻正裹着桂花糖的腥甜扑在他渗血的伤口上。
";当心!";郝婉儿旋身甩出冰绫缎,缎尾凝霜冻住三具青铜傀儡。
她发间不知何时多了枚青铜铃铛,随着动作在血色月光里划出似曾相识的弧线。
毕小帅舔着齿间的血腥味,突然看清那些傀儡眼眶里的火焰。
那根本不是灵力凝成的火苗,而是三百年前青玄宗膳房里跳动的灶火。
彼时郝婉儿将烫伤的指尖藏在背后,用没受伤的手舀起醒酒汤喂他,灶膛里噼啪炸开的火星也是这样泛着青铜锈色。
更多傀儡从沸腾的糖浆里爬出,它们的关节发出糖画碎裂的脆响。
毕小帅挥剑斩断傀儡右臂时,整条街巷突然弥漫起雨夜桂香。
被斩落的青铜手掌在半空化作泡发的桂花糖,啪嗒掉在郝婉儿沾血的鞋尖——与当年她攥着被雨水浸透的糖块来敲他窗棂时,落下的声响分毫不差。
";乾坤倒错阵!";郝婉儿突然厉喝,冰绫缎在空中织出星图,";这些傀儡在复现我们的记忆!";她腕间新添的伤口正在结痂,凝出的血珠却诡异地悬在半空,形成与八百年前酒窖梁柱上同样的卦象。
毕小帅突然读懂傀儡攻击的轨迹。
它们青铜利爪撕裂空气的弧度,分明是郝婉儿幼时喂他醒酒汤时汤匙划过的曲线;傀儡胸腔里齿轮咬合的节奏,恰似暗影教分坛地牢镣铐晃动的频率。
当第七具傀儡的指尖擦过他喉结,他终于看清每个伤口渗出的都不是血——那些泛着桂花香的金色液体,分明是郝婉儿三百年前在地脉深处取来的醒酒汤药引。
";原来如此。";毕小帅突然发笑,霜月环割破掌心,任由鲜血浸透环身暗刻的青铜饕餮纹,";要破记忆囚笼,得用比执念更疯的招数。";他反手将灵剑捅进自己丹田,剧痛中三百年前雨夜的心跳声轰然作响。
郝婉儿惊呼着扑来,发间铃铛晃出的声波竟震碎了十三具傀儡。
空间开始坍缩,无数记忆碎片如琉璃盏坠地。
毕小帅在飞溅的时空裂隙里看见无数个自己:八岁偷喝醒酒汤被呛哭的他,三百年前抱着重伤的郝婉儿杀出重围的他,此刻正与青铜傀儡共舞的他。
每个幻影的伤口都在渗出金色液体,渐渐在空中汇聚成巨大的青铜铃铛。
";接着!";郝婉儿突然将冰绫缎甩向铃铛中心。
缎身触到金色液体的刹那,八百年前酒窖里的酒香混着药香轰然炸开。
毕小帅瞳孔骤缩——他认出了这个味道,正是当年郝婉儿偷偷替换掉的毒酒气息。
傀儡们的动作突然变得笨拙,就像被粘稠的糖浆困住四肢。
毕小帅趁机拽着郝婉儿跃上悬浮的青铜铃铛,却在触及铃身的瞬间浑身战栗。
那些暗刻的饕餮纹正在他皮肤上游走,三百年前郝婉儿为他剜出蛊毒时,金针游走的轨迹与此刻纹路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