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老不行啊。”郑老爹拍拍臂膀,闲下来又想去掏烟杆,被郑大娘眼疾手快地抢走:“不许抽了!这都第几杆了,你忘了夜里咳嗽了?”
郑老爹叹了口气,今日才第二杆嘛。
换了几趟水后,林秋终于从屋里出来了,脸上是带着笑的,“清洗好了。”
郑大娘:“辛苦了,你歇歇。”
林秋怕那孩子吹了风,便只是擦拭,没敢让人碰水,头发也是用梳子细细去掉脏物,用湿棉布裹着头发慢慢擦,即便是这样,擦洗过后的哥儿看起来还是十分惊艳。
林家郑家都没有哥儿,郑大娘只好找了郑则年少时的衣裳给哥儿穿,哥儿汉子身量不一样,加上这孩子瘦,衣服看着空荡得很,也显得人更加清丽脆弱,满头的乌发梳顺以后铺在枕上,衬得脸蛋又白又小,让人心生怜爱。
“嫂子,这孩子怕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他身上除了新造成细碎小伤,其他地方皮肤干净娇嫩,一看就知道家里养得很好。”
郑大娘点点头,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又聊了一会,林秋要回家去了,只说需要帮忙只管来找他,“他换下来的衣服我放那儿了。”林秋指了指床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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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人亲近,郑大娘没再说什么客套话。
*
暮色降临,村子里的吵闹声渐渐消了,家禽家畜也安静下来,本该是静谧平和的夜晚,郑家却没那么平静。
一家人都记得沈郎中的话,准备好了冷水、帕子还有厚棉被。
给哥儿灌过药,一家人简单的晚饭过后,几人屋里点上油灯守着。
郑则本不想让爹娘熬夜,郑大娘说你一个汉子那里懂得照顾人,还是她看着妥帖些,郑老爹也说熬一夜没什么,这才三个人换值守着哥儿。
哥儿夜里果然发起热来了。
发现哥儿不对的是郑大娘,她正靠在床边打着盹呢,忽然听到哥儿抽泣起来,还以为他醒了,凑近细看不对,这孩子双眼紧闭,但是却又在哭,伸手探了额头,已经热起来了。
“娘,娘,娘你在哪儿,呜呜呜......”哥儿呜咽着喊人,声音又细又弱,像只猫崽。
哎呦,郑大娘听了揪心,拿了布巾给他擦汗:“不哭不哭”。
哥儿开始挣扎起来,伸手在面前乱抓,“舟舟听话呜呜呜,娘,呜呜”.
郑大娘怕他伤到自己,好摁住他的手安慰,“在呢在呢,粥,粥粥,粥粥不怕。”
爷俩听到动静也赶来,郑则多点了一盏油灯,屋里亮堂起来。
暖黄的灯光下,郑大娘正手忙脚乱地应付哥儿的动作,他想上前帮忙,郑大娘说没事,她觉出哥儿的手很热,“已经热起来了,他爹,你去井里打点水,夜里井里的水更冷些,”又提醒道:“天黑,你小心些别摔了。”
“哎。”郑老爹出去了。
郑大娘又让郑则去她屋里多拿一床棉被,现下盖的这床不起用,发热的人要捂出汗来才能消。
高热让哥儿的脸颊通红,嘴唇却是病态的白。
刚想起身给倒水喂他,哥儿又哭起来,这次声音大很多,语无伦次地喊:“别打我!别打我!呜呜呜,疼,娘亲救救舟舟,娘——”
郑大娘听得鼻子发酸,眼泪一下就滚落下来,刚想开口哄他,又听他说:“我没有钱,没有了,呜呜呜呜。”
“粥粥不怕,不哭不哭。”
郑老爹和郑则也听到了哥儿哭喊,心里也难受,俩个汉子围在床边沉默不语。
郑大娘吸吸鼻子,接过郑老爹拧好的布巾,仔细擦去哥儿额头上的汗,但这孩子就像是陷在梦魇里,不停地想要蹬掉被子。
“粥粥乖,粥粥乖,出汗就好了。”
郑大娘探身连人带被子抱住他不让乱动,哥儿的眼泪像是流不完,呜咽着叫爹爹,叫娘亲,哭得满脸泪水。
“爹爹回家,爹爹,呜呜呜呜呜,不出去不出去呜呜呜。”
他挣扎着想要把手伸出被子来,郑则见哥儿哭得快喘不过气了,忍不住说:“娘,我来吧,你给他喂点水。”
郑大娘偏头擦掉眼泪,拿了碗和勺子喂哥儿喝水。